木瑶偏头看了诸葛澜一眼,略带几分好奇,“黑市?”
“我们这的黑市和其它地方不同,可不是什么暗地里的勾当,”诸葛澜往嘴里抛了块糕点,语气里混着几分得意,“卧龙市的历史很久了,加上我们诸葛家喜欢收集古物,几百年下来,这个地方在收藏家眼里就很出名了,每隔一年半载就会有几天是古物狂欢日。”
木瑶听得兴致盎然,催促着她往下讲,“既然是节日,怎么会被称为黑市呢?”
“是古时习俗,交易会都在夜晚进行,因为交易会的门槛挺高,不在收藏圈子里磨几年,根本踏不进来,所以才会被好事者以讹传讹,把黑市这个称号传开了;”诸葛澜咽下口中的糕点,不屑地摊了摊手,“普通黑市里最多会出现一些比较稀罕的大师文物,和上古修士有关的根本碰不着,与我们卧龙的三日交易会相比,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古修士?木瑶双眸微亮,更加好奇了起来,今日修道文明昌隆,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上古修士的功法自然比不得当世高深,但正因为简单,有一些反而直指本源,有些名气的便极为抢手,轻易能在拍卖会上飙出高价,至于更珍贵的,则是上古修士留下的灵药灵宝,大浪淘沙,凡是能留下一枝半叶的,无不是精髓中的精髓,通常只在更高级的修士圈子流通,普通人根本没机会见到。
“今年的交易会就在城隍庙内,等到明晚,各地的古物贩子和收藏家便会纷纷赶来,也只有这几日,卧龙市才会大批量地涌入外来势力了。”诸葛澜喋喋不休着,暗自瞟了眼不闻不问的曲容容,不觉偏头看向清丽少女。
木瑶微微点头,上前几步,拦在了一直转着圈的曲容容面前,只见她怏怏地低着头,一语不发,几乎下意识地侧身绕过眼前的人。
“容容,后悔过去,不如珍惜现在,”木瑶拉住她的手,缓缓地道,望着茫然抬头的曲容容,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的笑容,“我曾有个好友,很普通的一天,我和她约定一起出去玩,可她因为家里有事,不得不暂时搁置,那时候谁也没放在心上,反正隔个几天还不是照样能一起出去?”
她望着虚空,语气淡淡,仿佛是在述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曲容容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剩下两个亦是一语不发,谁都明白她会郑重地讲出来,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结局。
“然后短短几天,一切天翻地覆,我和她从此天涯陌路,约定再简单她也不会来找我实现了,”她忽然低头,紧紧地盯着曲容容,语重心长地道,“这就是世事难料,你今天因为一个不在了的人无视身边的我们,万一明天,我们哪个忽然发生不测之祸,你再后悔一辈子我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曲容容嘴唇微张,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感同身受有点白痴,明明开头那么煽情,那么真切肯肯,石头心都能被融化了,结果末尾居然用诅咒自己来威胁人,烂尾烂得这样清新脱俗,一下子让人失去所有的信任,简直比从自己喜欢的大餐里挑出半条虫,还要能吐血三尺。
她握着木瑶的手陡然捏紧,一字一句地道:“你就不能把这个故事好好讲完吗?”
“疼!疼!疼!!”
木瑶连声痛呼着,拼命抽出自己的手,瞅着泛紫的手背,她愤愤不已,“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吗?谁都有飞来横祸的时候,运气天注定,你……”
“明天你要是被大风卷走,我绝对会给你鼓掌送行的。”她的嘴被靠近的诸葛澜捂住了,诸葛澜微笑地看着她,语气分外真诚。
木瑶讪笑着掰开她的手,分外遗憾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回石桌跟前,端起茶来一杯饮尽,然后看着曲容容两个,莞尔一笑,“看来明天晚上你们肯定会陪我了,我先告辞了。”
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厢房,曲容容和诸葛澜望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半晌,曲容容努了努嘴,“这家伙,怎么说话总是几分真几分假,害我总是会错意,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诸葛钦含笑摇头,目光里隐着几丝宠溺,“不管真假,她都是真的在担心你,只是关心人的方式一般人不太能理解罢了。”
“不用你告诉我!”曲容容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走回厢房,哐地一下把门带上了。
诸葛钦微微叹气,偏头瞥了眼诸葛澜,“阿澜,你随我去一趟前厅。”
“大哥,我可不可以不去?”诸葛澜顿时愕然,她不喜欢应酬,平日里大哥也很少要她陪,今日怎么转性了?
诸葛钦悠然转身,不容拒绝地道:“是鲲鹏公司的人,你捅的篓子自然你自己解决。”
诸葛澜一听,只得垮着脸,哦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大哥突然发神经,她可不能大意。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诸葛澜跟着她大哥水深火热,曲容容也没心思带木瑶晃荡,两个人一边悠闲十足地做着自己的事,一边焦急等待着事情的进展,直到第二天傍晚,曲容容三人组才再次汇合,加上诸葛钦,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卧龙山。
显然木瑶的劝说还是起了作用的,曲容容犹自忧心,却再也没有让自己整个人都陷入消极情绪里,除了偶尔皱眉,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其他几人瞧在眼里,自是开心不已。
四个人各自在城隍庙门口领了一副面具,然后穿过入口的一处薄雾,走进了城隍庙内。
庙内自是热闹非凡,各色人等齐聚,古物贩子们按着惯例里三圈外三圈地把整个广场铺了个满满当当,各圈内的古物由低到高排列着,最珍贵的自然是最中心的那一小块,几乎每样东西都能掀起一阵竞价,俨然成了个小型拍卖场,外围的大多都是破烂杂货,偶有鱼目混珠,需要极佳的眼力才可能看穿它破漏的伪装。
“对收藏家而言,捡漏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外围的高手远多于内圈,内圈里的大多是各个势力的人,他们的目标就是已经现身的宝贝。”诸葛澜边看,边和木瑶解析,显然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