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谨之穿着杏黄色缠枝宝瓶纹长袍正在花园里修剪枝桠,却听前门通报说霍大奶奶来了,也就放下花剪,负手而立。却见霍大奶奶穿着粉紫色绣烟雾桃蕊纹大衫下配银红色流彩云锦纹百褶裙,发带鎏金彩蝶珍珠花,从月亮门里缓缓走进,一眼即是万年。
霍大奶奶走到何谨之对面站定,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贴胸口放着的银票只觉得滚烫滚烫的,不知是该拿出来还是不该拿出来。
何谨之见她这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莞尔道:“你就别为难了,我不会要你的钱的。我就要你欠我一辈子,一辈子都记挂着我的恩情!”
霍大奶奶沉声道:“你一家老小要养活,现在丢了官帽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何谨之笑道:“难得你关心我,我雁过拔毛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霍震霆腰缠万贯,可攒下的银钱也够用了,断不会让家人吃苦!”
霍大奶奶说:“你这般说,我也就安心了。我知你的心意,可我毕竟已为人妇了,你……”
何谨之摆摆手止住她下面的话,笑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喜文弄墨的,不如今日随我一起题个字如何!”说完就取出一方明代方于鲁墨,上题‘玉堂柱石’,正是霍大奶奶父亲余三爷留下后又被霍二太太谋了去孝敬给何谨之的那一块墨。
霍大奶奶认出这墨,当即笑道:“就知你真是个雁过拔毛的,不过这墨赠你也算是赠对了!”
何谨之将方于鲁墨在雕花纹八棱砚台上细细研磨,然后取出两支白玉管通雕并蒂莲花羊膏笔蘸了浓墨与霍大奶奶一人一句合题一首《节妇吟》: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