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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无处后悔,雨中买醉

读完母亲的信,雲薇跌坐在床边。5月6日?母亲自杀的前一天!写完这封信的第二天一早,她便让自己去买药!前后两天,天壤之别,接着便是天隔一方。

原来,母亲有这么多的后悔,却至死都无处后悔!

原来,父母有这么多的误会,却至今都无法解除!即便现在解开,还有何意义?母亲还能活过来么?父亲会不会更加悲痛和绝望?

原来,母亲知道自己接受婚约的初衷,也一直惦记着自己未来的幸福,她趁着难得的清醒时刻,想要用她的教训为自己指路,只为让自己能做出更清晰的决定,能拥抱真正的幸福!

信上的字,似刻在雲薇的脑袋里,更似加速脑袋燃烧的木柴,她的头越来越烫。但顾不得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更多地了解母亲,了解那十年,痛苦纠结的母亲真实的心理。

她一手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一手取出日记本,一本接一本地看。从2000年到2010年,整整十年,厚厚十本!

十年人生,十年煎熬,十年后悔。这些记录了母亲心路历程的日记本里,有她对父亲的爱,她的痛,她的不甘,她的赌气,她的固执,她的无助,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声的后悔。后悔自己的自私、后悔自己的固执、后悔自己的软弱。

读完之时,已是天黑。

整个过程中,雲薇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这些泪,是为母亲而流?为父亲而流?为家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

雲薇也不知道自己心塞了多少次,为相爱之人却不能相守而终的心塞?为所有的心酸和后悔都只能与白纸黑墨而伴,却无机可转而心塞?

头更加痛、心更加惑!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恨自己、恨父亲!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尽然。因为这些故事里,有太多的误会、太多的无辜、太多的无奈、还有太多无处可说的后悔。

情绪混乱的雲薇迷茫之余,想到了买醉,最好还是醉到一醉不醒。这样,她便不用去思考,不用去衡量,不用去评判,到底孰对孰错,到底应该如何面对。她顾不得自己烧得稀里糊涂,跌跌撞撞都走到楼下的酒吧。

吧台前,一个陌生、美丽又忧郁,独自喝酒的东方女子,自然颇受瞩目,不断有金发猛男想要靠近,喝一杯,或者……可以有进一步的接触……

然而,这个女子虽看上去柔美,白里透红的面色中却透着高冷,这些心思各异的男人们,在收到她一记可以杀人的凌厉目光后,只能作罢。

雲薇虽然困惑,虽然迷茫,虽然想用买醉来麻痹自己,但却做不到以欲望、身体激情作为发泄的借口,来作贱自己。对于这些觊觎自己,且更多是觊觎自己身体的男人,她虽不惧,但也不屑于揍,到后来,连瞪都懒得瞪,只面无表情地喝酒,一杯又一杯……

喝完一瓶洋酒的最后一杯,她便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起身准备离开。身旁的几个男人,都遗憾地耸耸肩、摇摇头,大概是为不能摘取这样一朵冷艳的野玫瑰而遗憾。

雲薇走出酒吧,大门在摇晃中关上。门内依然酒香奢靡,门外却已黑云压城、空旷暗淡。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这个定律放在美国也一样准。从酒吧里晃晃悠悠走出来的雲薇,刚到街上,迷茫地看着不知应走向何方的道路,就赶上瓢泼大雨。

路上的行人都在奔跑,她却一动不动,站在马路中央,伸开双手,仰天面雨,看着闪电暴雨痴痴发呆,任头发散乱,任雨水湿透全身。继而又跪在地上,双手捂面,浑身颤抖。她不知道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是哭还是笑?

以前活在后悔、活在冷漠、活在恨里,她还能勉强度日,那现在呢?是应该执拗?还是应该释然?

若是执拗,为何而执拗?若想释然,又该如何释然?

雲薇想知道答案,可直到她晕倒在地的那一刻,也没有答案。

晕倒后的雲薇,知觉越来越弱,只迷糊间,似乎看见有个黑影靠近她,然后,眼睛一闭,彻底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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