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庄沉溺于一片宁静之中,路铭爬起身来,木鸡般立在床边。
这个歌声太熟悉了,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他听到了这个歌声,然后莫名地踏进了一列地铁,进入了早已消失的天盟古宅。
低沉而苍劲的声音,就像刀子一样在心底刻下了深深的凹痕。仿佛中了魔一般,路铭轻轻打开了房门,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踏去。他每一步都迈得极其缓慢,生怕打断了这歌声一般。
而后,他不得不停在了四楼,上了锁的铁栏杆阻挡了到五楼的楼梯。
路铭站在栏杆之旁,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五楼。
不知什么时候,歌声早已消失无迹,路铭却依然愣在那里。心里想的则是,夏晨神秘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会被锁在五楼?这首《挣扎的家族》是她唱的吗?
曲子里充满着低沉与压抑,莫非这个夏太太也一样被一种莫名的压抑所笼罩?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个红影突然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整个过程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可路铭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转眼即逝的女子竟然是夏诺云。
死了的夏诺云又出现了?路铭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他肯定刚才看到的确实就是夏诺云。
难道死了的夏诺云复活了?亦或是从他眼中穿过的这个红影只是夏诺云的幽灵?她的到来只不过是为了索命?
不敢再想下去,路铭使劲地摇晃着阻在眼前的铁栏杆,楼道里传来哐哐的铁链声。无论怎么用力,铁链依然牢牢地锁着,路铭也不顾这是半夜三更,大声叫了起来:“快把这个锁打开,我要到五楼看看!”
他的声音四下回荡,在这幽静的山庄里远远荡了去。不一会功夫,走廊里的煤油灯亮了起来,辛管家走了过来,满身劲装,满眼怒火地瞪了一眼路铭,二话不说,上来一拳就擂在路铭的身上。
路铭羸弱的身躯颤抖一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硬是没有倒下去。只是淡淡地说道:“请你把门打开,我只是想了解真相!”
辛管家耸了耸肩,目光斜视地盯了一眼路铭道:“你三更半夜鬼哭狼嚎,难道别人都不睡觉了吗?”
路铭还是静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你打开这个门,我相信真相就藏在这个门的背后。”
“怎么回事?”背后响起了冷酷略带阴沉的声音。
路铭一听就知道这是夏晨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到史子经和朱富贵跟在夏晨之后,三人一起走了过来。夏晨阴沉的眼睛一滞,冷冷地说:“你确定打开五楼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路铭感到了一丝寒意,鼓起勇气说道:“复活了,夏诺云复活了,她现在就在五楼上。如果这世上没有幽灵,她此刻一定就在五楼里。”
史子经和朱富贵对眼一望,他们的脸上也是惊异的表情!
夏晨冷哼一声,说道:“五楼上住着我的妻子,她精神有点问题。我怕她吓到大家才把她锁在五楼的,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只有打开这个锁了。”他话语一顿,将目光盯在了史子经的身上。
暗弱光芒的映衬下,他的目光闪现出一丝阴鸷,道:“史教授是德高望重的人,还请你做个鉴证。希望路先生从此以后不要再神经兮兮的,我甚至怀疑他一开始就是有意图的,什么头颅会飞、死人复活,这一切纯粹是无稽之谈!”
他朝辛管家使了个颜色。辛管家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他将一把常见的圆齿钥匙插进锁芯轻轻一扭。
门打开了,路铭的心却是一绷!他虽然相信打开了这道门,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可是心里还是一阵莫名的惊恐。
夏晨笑了笑,脸上满是不在乎的表情,向路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路铭机械性地向楼上走去,走在这个他一直想踏进去的楼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是一种前所有未有的平静。
圈套,没错,这一定是圈套!
这个幽隐山庄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上五楼的时候,一个孤零零的房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灯没有关,这间小屋点着的同样也是一盏煤油灯!
暗弱的灯光照了过来,路铭仿佛置身于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当时电还没有普及,这种煤油灯在农村很常见。
仿佛为了迎接路铭的到来,屋子的门竟然开着的。路铭不好意思这么冒昧地走进去,回头向夏晨望了望,毕竟这里面住着的是他的妻子。
夏晨再一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路先生,你请进吧!”
路铭微微颔首,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平方的小屋子。一张硕大的红木床靠在窗边,屋子里陈列很简单,除了带镜子的衣柜和一张太师椅,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正坐在床边,一袭红衣格外显眼。她对五人走进来仿若不觉,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柳桐!”夏晨轻轻叫了一声。她这才转过身来,俏丽的脸庞格外迷人,眸子里散发出高雅庄重的光芒。
路铭的心却是一跳,怎么会是她?
梧桐姑娘!在后山的时候,当路铭快要昏迷的时候,一个少妇纤细的手扯开了他的腰带。当时他对那个自称“梧桐姑娘”的少妇的印象是放浪、轻佻,可是眼前的柳桐给人完全是典雅、庄重的形象,根本难以与那位“梧桐姑娘”扯上关系。
“你认识我吗?你还记得梧桐树下吗?”路铭感到了一丝兴奋,他肯定这个柳桐就是那位“梧桐姑娘”,至少在长相上,她们俩完全一模一样。
所有的人都诧异了,目光闪烁地盯在路铭的身上。刚进屋就问一个有夫之妇这样的话,这是多么地暧昧。
开发商朱富贵轻蔑地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讲究场合,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调戏他的妻子,这不是找揍吗?
夏晨的脸一沉,不过瞬间即逝,挖苦似地说道:“路先生真会开玩笑,柳桐精神状态不好,一直被锁在这间屋子里,怎么可能遇到你!”他嘴角挂上一丝笑容,目光却恶狠狠地从柳桐身上扫过。
他的忿恨目光只是转瞬即逝,可是没能逃脱路铭的眼睛。若按正常的逻辑,听到别人“调戏”自己的妻子,肯定会对调戏的人怒目而视。可是夏晨并没有这样,而是狠狠地盯了一眼柳桐。
单凭这一点,路铭肯定这个柳桐极大的可能就是“梧桐姑娘”,而她的性格绝对有轻佻的一面。正是鉴于前车,夏晨表面上说路铭不可能遇到柳桐,骨子里却相信这是真的,甚至臆想他俩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
“不!你说的我不相信!我要她亲口说我们从未见过!”路铭将食指指向了柳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柳桐淡淡的眉毛一挑,缓缓站起身来。这个过程充满着典雅和庄重,秀美的眸子盯着路铭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从没见过,路先生一定是认错人了!”
这个结果早在路铭的意料之中,她越是表现得如此,路铭就越敢肯定柳桐就是“梧桐姑娘”。一边是放浪轻佻的“梧桐姑娘”,一边又是庄重典雅的柳桐,路铭很难将这两个人想象成为一个人。
但事实却是如此!或许,打开整个事件的阀门要从柳桐身上下手!
他顾目四望,整个五楼空空荡荡的。只有这一件孤零零的小屋子,而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那间衣柜。
倘若在楼下看的影子确实是夏诺云的,那她此刻一定就藏在柳桐的衣柜里。这是路铭在心中形成的推理,他要根据这个推理将夏诺云,或者说幽灵找出来。
路铭得意地笑了笑,道:“好!夏太太既然说我们没见过,那我们就没见过。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就是想打开你的衣柜看一看。”
此言一出,史子经和朱富贵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路铭的脑袋里卖的什么药。辛管家双手交叉地放在背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反而是一向镇静的夏晨额上落下涔涔的汗水。
柳桐轻轻哼了一声,道:“没想到路先生喜欢看女人的衣服,不过可惜,这个衣柜里放着的只是外套,没有路先生想看的。”
路铭一愣,立刻明白柳桐的言下之意:这衣柜里没有女人的内衣内裤,就算看了也占不到便宜。他一时羞红满面,意识到这个柳桐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硬着头皮将衣柜打开,一阵香气传来,往里一看,果然堆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外套。
里面根本没有藏人!路铭傻了眼了,难道刚才在楼下看到的“夏诺云”根本就是幽灵,或是自己花了眼,将柳桐误以为是夏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