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缓缓前行,带着这阵阵琴音,渐渐地,扩散,渐渐地,回荡在木船四周。
逸晓辉脸上露出舒畅之色,他闭目缓缓叹出一口气,坐在船边不语。
船旁,时而经过一些木船。而这些木船,每每听到那琴音之时,都有不少目光看了过来,其目中,多是享受。
许是这琴音太令人心神安宁,那些听着琴音之人纷纷不语,仿佛,怕打破了这心神的宁静。
许久,琴音停止,但那琴弦的抽动却使得那音没有立即散去,而是回转少顷,似要在这刹那,久久的,留在人们心里。
“啪啪”
那掌声初始虽小,但到后来却是渐渐增大。
片刻后,木船与其他船只渐渐远离,那掌声,又渐渐地小了。
逸晓辉睁开双目,柔和的看着紫幽。
却见她低着头用手微微一挑落在眼前的发丝,才将玉筝收起。
这一动作,缓慢却优美,逸晓辉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何时,学会弹琴了?”
紫幽看了看逸晓辉,又走向船头,望着远处,缓缓道:“这是我少时娘亲教的。”
“是嘛……不过,会弹琴也是一种好事呢,至少,在一个人时,不会孤独。”
紫幽听着逸晓辉的话语,看着他缓缓走来,虽不见其脸上有什么孤独之意,但从其话语,却是可以听出那对以往生活的乏味。
“你,日后若回去,怎么面对……”紫幽话语轻轻,传入逸晓辉心里。
“面对嘛……”逸晓辉叹了一口气,沉吟许久摇了摇头,转身缓缓说出一句话。
“记忆如流水,化作波纹荡漾之际传去更远。这其中。波及到一些物,遇到一些事。便如同人一般,遇到一些人,发生一些事。”
逸晓辉继续向前走,其脚步虽将要走出船尾,却依旧没停。
“我的记忆,有两段……旧的那一段……”逸晓辉突然向着前方虚空踏出数步,临空站在水面上。
与此同时,他手指一点向一旁的水面,顿时那里有剧烈的波纹在涌动,并缓缓扩散。
“它虽在,可最终也会化作平静,便如同,这水一般。”
“至于另一段……”逸晓辉转过身,看向紫幽,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刹那相触在一起。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在紫幽此刻看来,却让她心砰砰直跳。
可就在这是,逸晓辉两旁的水面突然‘砰’的一声有两道水柱直接破开水面,在空中回旋片刻,再落回水里。
“其实,也无两段之说,毕竟,这都是会消失。可是,那刹那的芳华,却是永留在心里。”
逸晓辉看向紫幽,微微一笑,道:“不是吗?”
这一刻,紫幽的心脏跳得更快,不知为何,听着逸晓辉的话语会让她有如此反应。
她有点,看不懂逸晓辉了。
明明之前,还是那个刚入世的凡人。
明明之前,还是那个面对自己不知所措的少年。
可那少年,如今已然成长,已然,脱去稚气。
这些话语,或许外人一时间无法理解,可她知道,这是在安慰她。
“是的,刹那芳华,绽放世间,令世人难忘。”
便如同父母一样,他们虽已不在,可那少时的疼爱,那少时的关怀,已然在心中埋下深深的种子,无法消散。
“小辉……你……”紫幽看着眼前那对自己微笑的男子,他的修为,虽不如自己,可无论何时,他都在自己身边。
安慰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何况,那芳华虽已消散,但你又怎么知道,下一次不会再次绽放呢?”
逸晓辉向着紫幽走去,缓缓地,抱着她。
“筝有情,也有魂,我知道,你的魂在那时已然不在;我知道,那时的你,早已失去方向,那现在,由我,来当你的魂,好吗?”逸晓辉轻声开口,其声柔和,落在紫幽心里却是令她芳心一颤,久久,不能平静。
“傻瓜……明明自己……”紫幽的声音极低,仿佛在喃喃。
“因为,我有了你啊……”逸晓辉似乎听到她的话语,微微一笑,把她搂得更紧了。
可这时,却有一声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喂喂,前面的别挡道啊,你你……呀,你们还给我抱在一起,可是当我不存在啦!”
木船,似乎被什么遮挡使得光线变得有些昏暗,逸晓辉听着那声话语面色不改的缓缓抬起头。
眼前,是一艘豪华至极的木船,其体积,是这一艘的三倍不止。
而此时,在那船头,便有一个臃肿至极的胖子正悠闲的坐在一张白玉所刻的椅上,一旁站在一个护卫,一旁站着一名貌美的女子,正轻轻转动手腕,为那胖子扑扇。
逸晓辉只是淡淡的看了那胖子一样,又看了看那神色冷漠的护卫,那护卫,甚至连眼皮都没低下一分,仿佛在他眼前的,除了旁边的主子外,都是卑微之物。
而那女子,在逸晓辉与其对视时,他分明看出,那女子猛地抽回目光,但那抽回前,却是透出一丝恐惧。
这丝恐惧,不是面对逸晓辉,而是,怕这身旁的主子发现她与别人对视。
“好一个平民,居然敢无视我?是谁,是谁让他可以上来这湖上的!”
其话语暴躁起来之时,他身上的肥肉也在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你,下去,把这两人给我宰了!”
那胖子神色愤怒的盯着二人,又对身旁的护卫喝到。
原本,紫幽沉醉在逸晓辉的话语中,但此刻,其双眉一皱,缓缓地离开逸晓辉的怀抱,神情冰冷的看向那胖子。
这一看之下,却使得那胖子身躯一颤。
“这……这……你,快,快,把那男的给宰了,那女的,给我抓上来!”
那护卫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提起一只手臂,随后五指抓着配在腰间的佩刀,拇指轻轻向前一推。
随后,他整个人一踏船身,跃起之时另一手拔出佩刀,带着呼啸之声划向逸晓辉脑袋。
逸晓辉看着那落下的护卫,神色无奈的看了看紫幽,轻声道:“你这容貌,还真是人见人爱呢……”
“你这是什么话啊……”紫幽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的瞪了逸晓辉一眼,看也不看头上护卫。
那护卫尽管神色平静,但看见紫幽无视的表情还是忍不住低声一喝,腰间一用力,刀已落下。
“啪”
巨大的冲力使得船身猛地一颤,所幸逸晓辉之前给的银两不少,换到的,便是这艘阵法不算差的木船。
不然,单是这一下,便会令船身断开。
此时,那护卫神色疑惑的看着那被长刀划开一道口子的船身,又看向毫发无伤的逸晓辉,皱了皱眉。
明明,自己落下的方向丝毫不差,可为何……
护卫一声冷哼,刀也不提,直接一拳打向逸晓辉肚子。
在他看来,方才不过是逸晓辉的运气而已,而一个平民挨上自己这一拳,不死也得重伤。
可令人惊奇的是,护卫突然一声闷哼,拳头如同打在钢铁上,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向自己。
他不受控制的倒飞到空中,途中连连吐出鲜血。
“哼!废物,废物!仙师,请你出手。”胖子看见护卫那被击落湖的狼狈样子,竟连救也不救,直接转头向着背后叫了一声。
“哎,何必呢……”逸晓辉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那逐渐下沉的护卫,目中透出一丝同情。
他话不多说,向着护卫落下的地方轻轻一指。
顿时,那湖面冒出不少气泡,不一会,护卫的身躯便缓缓浮了上来。
而其身躯,并未停止,而是轻轻的落在船上。
那护卫,先是神色奇怪艰难的缓缓起身看着逸晓辉,随后狰狞一笑,道:“得罪了主子,就算你再有能耐,也逃不了!”
其目中没有半点感谢,相反的,依旧如同看着一只任人宰割的卑微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