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能想的简单,这老妪进一趟县城要两天,还要背着饭,夜里也无钱住店。
走一趟就要她半条命,倘若多走几趟,还不拆了她那把老骨头?
李能也是滚刀肉,在家玩了几天,就拿着勾牒回去交差。
“大老爷,老虎没找到。”李能跪下说道。
旁边的衙役挤眉弄眼,偷偷讥笑。
县官没做声,默了半晌才说道:“你上前来。”
李能心中一突,回头狠狠瞪了衙役一眼,但衙役根本不怕他。
走上前,县官仔细看李能,见他气色红润,精神焕发,没有丝毫风尘疲惫。
这泼皮好大胆,竟敢敷衍了事。倘若不惩治一二,恐怕本官官威扫地。
县官一拍惊堂木,怒道:“好一个没找到!捕虎公文已发,赏钱已募。你说能办到,岂能容你反悔!”
你应付本官,本官不追究,你怎样办事,本官不过问,本官只要结果!
李能不恨县官,只恨衙役,但他骑虎难下,只能恳求县官给他票子,让他拿了票子去召集猎户,进山捕虎。
县官心中憎恨李能吹嘘,虎视眈眈恨不得吃了他,但县官何尝不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李能的要求,给了他传票。
李能先去打听一番,才知道谭老妪的儿子谭晋玄是个疯童生,不知道在哪学了几手法术,整日里身边跟着一只乌鸦,后来跟着乌鸦进山去了。
“直娘贼!这不是坑人吗?”没有老虎,去哪捉虎?
只能召集了县城内的猎户,打听了老虎出没的地方,摆下窝弓套索,吃着冷饭喝着冷水,连续几天几夜埋伏在山谷,希望能捉到一只老虎,把差事应付过去。
可惜,恶虎伥鬼狡诈,正统猛虎命不该绝,都不曾落到他们手里。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老虎毛都没捉到一根。
县官也没情面可讲,板子啪啪啪打下来,李能被打得两股血淋淋。
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李能吃了大大小小几百板子,还有几百板子寄存,倘若再捉不到老虎,就要被活生生打杀。
走投无路了,李能也不敢在家,跑去县城东边,钻进一个城隍庙里,跪下祈求老天爷可怜。
想到自己从小丧母,未娶丧父,孤苦伶仃做了屠户女婿,好容易做了差役,本以为出头之日,没料到竟命不久矣。
“我怎么这么苦啊。”李能抹着眼泪,失声痛哭。
……
老虎带着刘秘,从太行山出来,一路上老虎如履平地,刘秘却吃了不少苦。
但看在《猛虎变》的份上,刘秘咬着牙,坚持不放弃。
老虎讲解猛虎变,讲解先天武者境界,本以为刘秘肯定不能理解。
但刘秘曾在梦中在济南府的大学堂学习名为【生物工程】的专业,对生物、医药均有涉猎。
老虎一讲先天武者境界,刘秘就将其翻译成生物术语,轻轻松松就听懂,并且领悟了先天武者筋肉皮膜贯通,精气神融合的秘密。
假以时日,刘秘必然成为先天武者……如果他肯花费功夫,耗费钱粮,肯吃苦。
“大王,我们为何去城隍庙?”又费了些功夫,躲开村寨,专走田间小路,走到县城外的城隍庙附近。
看着城隍庙,老虎教导道:“鬼神虚妄。但愚昧之人不能见无形,必须假借有形之物,才能和他们交流。”
老虎在前面走进城隍庙,刘秘想了想,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城隍庙里,差役李能正在嚎啕大哭。
老虎走进去,小小城隍庙登时拥挤。
李能惊慌失措,屁股着地,在地上腾挪,拖出一条暗红血迹,他也不觉。
老虎眯着眼,瞅也不瞅庙里的神像,只是蹲坐在李能面前,尾巴在地上敲个不停。
李能暗呼城隍救命,但城隍毫无反应,老虎也不鸟城隍。
定定神,李能心想,莫非这位山大王通灵,听说有人告它,它就来应诉?
恭敬的朝老虎拜了拜,李能说:“大王,如果……您是来应诉的,能低个头,让我给您上了枷锁?”
“不是真的枷锁,就用一根细麻绳,好让人知道大王您来应诉。”
老虎两条前腿趴下,让李能捆。
李能额头冒汗,抱着虎头,将麻绳松松垮垮的捆了老虎脖子,又让老虎在庙里等待一二。
李能这厮机灵,跑去城门口夺了一面铜锣,一路敲着锣,高呼:“谭氏丢了儿子,状告山大王,山大王前来应诉,如今已被收押。”
城里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就连守门收税的差役也跑来了。
到了城隍庙,李能用细麻绳牵着老虎出来,看热闹的人被吓得半死,看清楚老虎已经伏法,又放声高呼‘人道至圣,虎王伏法’。
到了衙门,差役都吓傻了。县官自幼养气,定性非凡,命李能喝‘威~武~’,他自己提笔作文书,升堂审老虎。
老虎不能跪,只能卧在堂下,李能跪在旁边,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大老爷,如今嫌犯带到,请大老爷审问。”
“谭氏老妪的儿子,半年前进山失踪,是不是你吃了?”县官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虎摇摇头,又点点头。
县官眼中一亮,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莫非那谭氏童生在山中作恶,被你刑斩?”
老虎点点头,众人都哗然。
原来人在山中作恶,官长差役不知,老虎却会惩治?
县官也作了难,倘若这老虎也依法办事,他就不能杀着老虎。
杀了,就失去了道义,也毁了自己温养几十年的浩然正气。
但放老虎走,全了道义,却要被老妪讹诈。
没有办法,县官只能也讹诈老虎,说:“官法无情,那谭氏童生若犯了规矩,死了活该。可是谭氏老妪不该老无所依。你处死她儿子,总要给老妪安排一二,否则她一头撞死在山里,恐怕不美。”
老虎点点头。
“你给她当儿子,顶替她那不肖子。她若不再提告,我就不追究。”
老虎摇摇头,又点点头。
县官也点点头,让李能给老虎松绑。
这些事,刘秘都跟着,看的清清楚楚。
老虎跑去山里,刘秘却跟着人去了谭家庄。
听闻儿子自作孽被老虎法办,谭氏老妪自知理亏,也无可奈何。
只是她心有怨念,闷闷不乐。
“大老爷过堂,竟不叫我这苦主,不好,不好。”
若是老婆子也上堂,和那老虎对质一二,纵然输了官司,以后凭借‘状告老虎’的名声,也能讨口饭吃。
如今名声都让大老爷得去,老婆子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