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秦玥的时候是在早上九点,天空中蒙了一层薄薄的云彩,遮住了温暖的阳光。
我把那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了她:“看看。你能看懂我的意思么?”秦玥打开被我叠好的纸,很仔细很认真的读着上面的文字,然后她沉默了一会,当她抬起头看我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她看懂了?她明白我的意思?我紧张而兴奋的期待着,我真的希望她能懂,能明白我纳西文字的意思。秦玥含着泪,伸手抚着我消瘦的侧脸,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她内心深处发出了一般:“小妞,我没想到你会被一段感情伤的那么深。我不敢想象那段感情究竟给你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创伤,我也无法感知在你心中留有怎么深刻的一道伤痕,但是……但是,小妞,我真的能够感受到你的悲伤,你的痛楚。真的可以感受到。那么清晰的感受的到。”秦玥流着泪,抱住我继续说着:“小妞,你的痛苦被放大了很多倍。现在你只看到爱情中的痛苦,忽略了仅有的那一份甜蜜。你害怕了,对么?你害怕受伤了,因为你不能再受伤了,否则你会奔溃的,对么?我说的对么?”
我没有说话,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最脆弱的那条神经被秦玥一番话准确的拉扯着,好痛。秦玥都说对了,她懂我的意思。她都明白我的意思。我紧紧的把她抱住,用力的往我怀里拥着。秦玥在我怀里肆意的流泪、哭泣:“小妞……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我没有逼你接受我。我可以等你的,我真的可以等你……”
“不,不用了。你能明白,能懂我,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我说,“谢谢你懂我。秦玥,谢谢你。”我真诚的向秦玥表示我的谢意,终于,有一个人可以懂我。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尽管做作的不被很多人理解,可是我依然满足了。不是么?
我在秦玥的耳边轻声的念着:
如果,有那么一天。
我站在无名江畔,望着江上渔火,独自愁眠。
那个时候是否会有一双担忧在我身边。
伸手握住我微微颤抖的手。
用不是很大的力道让我明白我不是一个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
我坐在无垠草原上,看着南飞的大雁悄然落泪。
那个时候是否会有一个怀抱将我拥住。
温暖而直接的拥抱。
告诉我我还有一个依靠?
如果,有那么一天。
我侧躺在柔软的海边沙滩之上,远眺海天交界之线。
那个时候是否会有一个身影躺在我身边。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只是用无声的陪伴使我知晓,我并不孤单?
如果,有那么一天。
我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当初快乐幸福的时刻。
那个时候是否会有另外的收获。
一个同现在的情形迥然不同的结果?
如果,有那么一天。
我背起行囊,选择流浪。
那个时候是否会有一颗心。
在我未知的方向为我祈祷一路的平安?
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已经完全不记得我。
那个时候我是否会默默的注视着你离去的背影,
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今爱过……
如果,有那么一天。
在陌生的城市里。
那个时候是否会想起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公交站牌。
以及熟悉的曾今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身影?
如果,有那么一天。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爱过我的和我爱过的人都已经把我遗忘。
我想我会选择遗忘,不是遗忘过去的种种。
是遗忘自己!
把自己扔到记忆的风尘里。
也许我会被自己尘封在记忆里。
也许我会被自己彻底遗忘在红尘中!
我会流泪。
可!
同时。
我也会微笑……
如果,有那么一天。
我真的笑着流泪了。
那个时候是否会有一个你,默默的为我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
踮起脚尖吻我的唇角。
你不会问我为什么流泪。
你不会问我为谁掉眼泪。
因为。
你懂我。
我念完这段话以后,秦玥踮起了脚尖,她的唇刚好够到我的嘴角,当秦玥微凉的吻落在我的唇角,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浸湿了我的唇,微微有点咸,却有着不一样的甘甜。
“小妞,不要再写这样悲凉的文字了好么?你的世界不应该全部都是冷色调。”秦玥深情的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回答秦玥的话,而是对她说:“丫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进去,而我却被无数的藤蔓缠住手脚,动弹不得。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可是今天,我觉得我没有必要隐瞒。我真的害怕失去你,很怕。”
这是我第一次对秦玥承认她在我心中有着非常重要不可代替的位置。也是最后一次。我永远也忘不了秦玥听完我这些话以后欣喜而又快乐的眼神,还有她嘴角翘起的好看弧度。那一切的一切都在我预示着我的承认对她来讲是莫大的幸福,我真的没有想到在秦玥的心里我竟然有着那样举足轻重的分量。那次,我也正式明白在爱情的世界里,我不是卑微的,也不应该是伤感的。至少,秦玥的珍惜与在乎让刚刚对爱情失去信心的我这样觉得。我,谢谢她。
因为她的在乎,让我不再卑微的放弃幸福……
圣诞节那天,我本来打算陪秦玥一起过的。可是秦玥接了一个电话后就离开了,也没有告诉什么事。不过看她走的时候神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急事吧,我没有问。
我独自一人孤单的走在喧闹的大街上,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对一对的情侣,自己似乎也被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所感染,原本失落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而轻松。百无聊赖的走着,走着。直到走累了,我坐在路边等公交的椅子上歇脚。点了一支烟,我左手夹着烟随意的放在椅子边上,椅子下似乎被人刻了字,我依稀可以摸到刻痕。反正也没事干,我低头看了一眼。
“他爱她”。椅子下刻着这三个字。很简单的三个字,很普通的三个字。但是映入我眼帘中却足以把我深埋在内心的伤感勾出来。那三个字是我跟洛小柒在一年前的暑假亲手刻上去的,只有我跟洛小柒知道那三个字的意思。这简单普通的三个字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一切被我锁在内心深处关于洛小柒的回忆顷刻间如山洪暴发一般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伤感不是已经过去了么?我不是已经跟洛小柒断绝了所有关系么?为什么还是会心疼?为什么还要心疼?我还有什么资格心疼?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真切感受到的伤感,我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着谎话。可最终的结果告诉我,一切都是徒劳。伤感在我心头一点一点泛起,针刺一般零星的疼,然后连接成一片,渐渐蔓延到全身的痛觉,清晰且直接。耳边似乎再一次响起当初跟洛小柒的那段对话:
“姐姐,我们刻几个字吧?”
“丫头想刻什么?”
“嗯……就刻‘他爱她’好了!”
“为什么?谁知道谁爱谁啊?”
“笨蛋!这叫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嘿嘿!你真聪明。怎么想到的?”
“以前在一个电视里看到的。”
“哦……我说么!”
……
我起身甩开两条长腿就跑!现在我只想尽快远离那个地方!跑得越远越好。
气喘吁吁的我靠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站牌已经看不见了。而那些回忆却愈来愈清晰。
“叮……叮……叮……”手机突兀的响起。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陶丽。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喂,胖姐。”
“莫晨!你赶紧来一趟********。”
“怎么了?”我听陶丽的语气很急切,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
陶丽吞吞吐吐的把我听的快急死了:“是什么呀你倒是快说话啊!”
“是小柒出事了,在EWS医院的特别看护病房。”
“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洛小柒……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我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喊,“告诉我怎么回事!”
“胃癌……”陶丽那边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犹如晴天霹雳!胃癌?怎么可能?洛小柒怎么可能会得胃癌?我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一个大娘扶了我一把:“小伙子,你怎么了?”我根本就听不见,连句感谢都没有说冲到路边打车就去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