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皓等人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打量初雪,高高束起的马尾,紫色的丝带顺着头发垂在身后,一身玄色的衣衫,一张落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出的普通的脸,可是一双眼睛,光华流转,比那天边的启明星还要明亮,亮闪闪的。她一身气质风流,如风一般的洒脱,如云一般的飘逸,这,这少年是谁?
“不必客气,坐吧!”轩辕夜笑着点点头,她不说,他也不点破。
东方耀是皇子,面对轩辕夜虽然有些不自在,倒也没有太过拘谨,钟恒和容清则不然,站在原地不敢动,初雪正要拉他二人,触到轩辕夜一双眼,不知为何,头一次收回了手,虽然心里有些挫败,还是怯怯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或许自己是怕他再一道灵力,打酸了自己的胳膊。聪明如初雪,硬是没有去想,轩辕夜为何会出手打酸她的胳膊。
或许是初雪的“听话”取悦了轩辕夜,轩辕夜终于收回了气势,气氛一下子回转,好了许多。钟恒也借此机会拜见了自己的父亲。看到钟皓眼中流露出的慈父之情,容清微微低下了头。
初雪见此,也只是暗叹了口气,靠回椅背上,两条小短腿悬在空中,来回晃荡,丝毫不受任何气氛影响。反而有些心安,看到桌案上精致的点心,毫不犹豫地就拿了一块吃了起来,也不去管旁人说没说话,在说什么,吃得专心致志。
“这位便是钟丞相的公子?”轩辕夜盯着容清道,方才在楼下,便是这小子对初雪献殷勤的。
“正是犬子!”钟丞相复又拉起钟恒拜了拜,眼睛却不离初雪。这少年是怎么回事,进门后并不跪拜,只一个劲地吃,吃完了自己面前的,还把轩辕夜桌上的端过来吃。
轩辕夜只一个眼神,钟皓便低下头,不敢再打量初雪了,他端起茶壶为初雪斟了一杯茶,往初雪面前推了推,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道:“不错,少年英才,将来堪为西伽之栋梁。”轩辕夜年纪并不大,不过十七八岁,如此说钟恒,从年龄上来说,老气横秋了些,但他身居高位,众人听来也并无不妥,相反,钟皓还高兴得很。
西伽或者说伽罗大陆不管如何诋毁轩辕夜,他的身份、地位、实力和才干都在哪里摆着,更何况老皇帝死前传旨轩辕夜为摄政王,哥哥当皇帝,弟弟做摄政王,这等怪异的事,也还是第一次出现,但足以证明轩辕夜的实力。
闲话说完,气氛更是活络了些,钟皓又旧事重提,上前两步,弓腰,头低得更下,恨不得用恳求的语气来说话,“之前,微臣所说的南临国使臣到访的事,不知夜王殿下言外之意如何,是不是有了南临国安国公主的下落了?”
咳咳咳,平静的包间里想起了急促的咳嗽声,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初雪身上,东方耀的手往茶杯上伸了伸,还是缩回了手,一杯茶递了过来,初雪端起来就喝了两口,摆着手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方才自己吃糕点吃得正欢,冷不防地听到那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自然就被呛了。
北辰羽眼里再次含了笑,别人不知,他怎么就不知这小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道:“莫非这位公子知道定国公主的下落?”轩辕夜不揭穿她的身份,借北辰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故此,只能用“这位公子”来称呼了。
初雪也知北辰羽是在戏弄自己,头也没抬,只是吃点心的速度放慢了一点,自己吃一口,喂一口给小火,小火之前还有些怕轩辕夜,见轩辕夜并未关注自己,也就吃得很开心了。
“禀殿下,这次南临来的使者除了问询安国公主的下落外,也谈到了皇上与南宫公主的婚事,拟定在岁前,皇太后下了懿旨,命二品以上的大臣将家中16岁以下已及笄的贵女送至京城,届时,请殿下选中一两位迎娶为侧妃。”钟皓道。
恐怕这才是主题,初雪心想,皱了皱眉头,大不悦,道:“正妃还未进门,就纳侧妃,西伽的皇室原来是如此规矩。”
实则,整片伽罗大陆规矩森严,不论是富贵之家还是天潢贵胄,在娶妻之前,是绝不能纳妾的,可以有同房的丫头,但仅限于下人身份,上不得台面,而妾就不一样了,虽然身份依旧低,但有资格生儿育女,算得上府中的半个主子,娶妻前纳妾,是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家才会做的事。
轩辕夜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钟皓见此,不好多说,只好道:“公子逾矩了,这是夜王府家事。”
初雪轻哼一声,“家国家国,不能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
钟皓愣了一下,这话,他虽没听过,但不代表他不理解,西伽丞相钟皓,灵力等级并不高,但文治武略,一心为民,天下尽知,颇受人景仰,实在是因他是个仁义之人。钟恒深知其父,初时还怕初雪在其父跟前受挫,此刻却放下心来。顿时,果然见,钟皓瞠目结舌,半响才结结巴巴地道:“公子此言差矣,皇太后也有忧虑,安国公主年龄尚幼,即便大婚也需待及笄之后,而夜王府上不能没有人执掌中馈,只好行此方便之策。”
初雪轻笑一声,道:“是吗?西伽上下文治武功之人不少,在与南临联姻之前就没打听安国公主年龄几何?匆匆指婚于夜王,现在又嫌弃人家年龄过小?这是何道理?我听说,人,无信则不立。未婚先纳妾是不仁,现心生嫌弃悔婚之欲为不义,贵国皇太后与夜王之间到底是何深仇大恨,要陷夜王殿下于不仁不义之中?我也听说钟丞相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夜王殿下是先皇之子,身份高贵,人品贵重,后宫妇人有诋毁之意,钟丞相身为臣子为何无维护之心?慢说此非夜王之意,即便夜王殿下有此不仁之心,丞相也当舍身谏言,以备其名德。钟丞相反其道而行,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