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合死里逃生见到吴冕成,眼泪立刻汹涌澎湃地流了出来,她缓缓伸出手,试图抓住他,可他只是俯身,冷冷地盯着她。
“你是怎么从密闭的车里逃出来的?”他沉声问道。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却仍旧一字一字地回答,“是……是车窗没关,我游出来之后,拉着小夕一起从车里逃出来,可那已经耗尽了我们所有 的体力,后来我就昏迷了,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以为我再见见不到你了。”她捂着脸嘤嘤哭泣。
吴冕成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她有些怔忪,顿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
他轻声说:“芊合,警察会给你录口供,我等你回来。”
芊合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吴冕成,顿时露出一丝微笑,满心喜悦地点头。
芊合醒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医院,警察匆匆赶来要带芊合回警局,吴冕成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看着芊合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唇角浮现 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周芷音匆匆赶来,只来得及看到芊合的背影。
她扫了吴冕成一眼,“清汉还在昏迷中。你让警察带走芊合,我要怎么才能给他一个交代?”
他扫了周芷音一眼,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你放心,警察会给出一个交代。”
周芷音深吸一口气,“找不到叶小夕,清汉不会善罢甘休的,冕成,我很怕,怕他会走向我不可预知的世界。”
吴冕成沉静地看了周芷音一眼,“我已经给父亲和李家的老爷子打过电话了,他们会派人前来把清汉带走。”
周芷音明显松了口气,可脸上仍旧忍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全城都在寻找一个叫叶小夕的女人,警察,市民,医生,社会志愿者,都在寻找她,甚至连坐在小巷子里对小外孙讲故事的老奶奶都会说: “千万不要去护城河河畔,那是条不吉利的河流,它啊,曾经带走过一个叫做叶小夕的女孩儿……”
叶小夕,是真的不见了。
悄无声息的,连一丝气息也捕捉不到。
一转眼,秋天结束了,圣诞节那么快就到了。
整个城市都弥漫着圣诞的气息,无论哪条街道都充斥着圣诞歌的快乐。
芊合从警察局里走出来,双手拢在口袋里,有些瑟缩地倒退几步,不敢上前。
一辆车停在警局门口,从车里走出来的,不是吴冕成,而是蓝瑛。
她容色艳丽地看着芊合,神情却没有半分轻松。
“走吧,回皇爵。”
芊合蓦然怔住,“为什么要回皇爵?冕成呢?我要见到他。”
蓝瑛凄笑一声,“他?别说你了,现在,就算是我,也休想见到他。”
芊合茫然地看着蓝瑛,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关在警察局里问话,尽管每次她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可警察始终不肯放了她。
起初的两天,李清汉都会到警察局亲自询问她,他的神情看起来可怕而又歇斯底里,甚至无数次想要从她惊恐的眼神中读到什么,可她始终 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再后来,李清汉再也没有过来了,芊合就一天一天地在警察局里熬着,好在一个星期之后,什么也没查到,她就被人保释了出来。
皇爵比起往日,显得冷清许多。
蓝瑛撇唇一笑,“往日皇爵门庭若市,是因为有李清汉和吴冕成他们这群上流公子哥罩着,如今这群人也少来了,一些跟皇爵往日有仇的人 隔三差五就上来找麻烦,还有谁肯来皇爵玩?”
芊合沉默地看着蓝瑛,忽然轻声说:“蓝瑛姐姐,我想跟你聊几句话,你能来我房间一趟吗?”
蓝瑛怔了怔,可芊合已经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她慢悠悠地推开门走进去,芊合已经坐在桌子前轻轻为蓝瑛斟了一杯茶。
“蓝瑛姐姐,是你挑中我,让我进入皇爵,又让我第一次进包厢遇见冕成,所以,这杯茶,当我感激你,请喝。”她徐徐把茶杯推过去,清 浅一笑。
蓝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妩媚一笑,“芊合在警察局里没有白呆,倒是学会了礼仪。”
芊合苦涩一笑,随手倒上第二杯茶,“这第二杯茶,是要敬给失踪不见的小夕。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车子出了意外,她未必会跟着我 一起出事。”
蓝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仍旧跟着点了点头,“小夕出事以后,我也曾经让手下的人跟着一起寻找了许久,可惜她始终没有下落。”
芊合垂下眼眸,轻声笑了,“蓝瑛姐姐,你在我的车子上动了手脚吧?”
她那么直接而又突然地询问出来,蓝瑛手中的茶水一抖,没想到她连一句修饰也没有加上去。
芊合固执地看着她的脸,“你嫉妒我长得像小夕,嫉妒我留在冕成身边,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第一次,你找两名男人扒光我的衣服 ,把我丢在大街上,是小夕救了我;第二次,你派人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让我跟小夕一起发生意外。你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得到冕成,可你 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没死,对不对?”
蓝瑛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平静而又冷淡,“空口无凭。芊合,你得拿出证据才行呢。否则,就算是李清汉今天坐在这里,我也不会认下这莫 须有的罪名。”
芊合苍白的脸上沾染上几抹淡淡的晕红,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蓝瑛,轻声说:“你就不怕叶小夕化成厉鬼,晚上亲自去找你质问吗?”
蓝瑛心中一紧,忍不住厉声说道:“你真是越说越离谱!就算是刹车失灵,让你们出了这通意外,可凭什么栽赃陷害到我头上!”
“因为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亲口说过,这场意外是因为刹车失灵而引起的!连李先生和冕成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芊 合猛地站了起来,怒声问道。
蓝瑛心中一冷,蓦地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拳套,此时此刻,芊合发怒的表情令她想起了叶小夕那张脸。
她强忍住慌张,冷着脸站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要回去了。”她转身想要推开门,可紧接着,她不进反退,一步步退到 了桌子前,神色苍白地盯着眼前出现的男人。
“李先生……”她喃喃自语。
李清汉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苍白,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再度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狠厉与决绝。
蓝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常年在上流社会游走,早就听说过李清汉的手段,这个人,做事手段向来狠辣到令人闻之丧胆。
“是你在车子上动了手脚,对吗?”他双手轻轻掰住蓝瑛的肩膀,温柔地问道。
巨大的恐惧令蓝瑛腿脚发软,她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李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害小夕,我只是……只是……”
李清汉眼中的冷酷令她几乎快要窒息过去,下一秒,蓝瑛听到李清汉淡漠的声音。
“大家都说,那条河里有怪物,所以小夕才会在那里莫名失踪,谁也找不到。我想知道,如果我依法炮制,把你也锁在车子里这样丢下去, 你说,你会不会活着回来?”
蓝瑛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拼命地摇着头,“不,不,李先生饶命,冕成,冕成救我!”
蓝瑛仿佛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凄厉地喊着吴冕成的名字。
黑暗中,一张面孔渐渐浮现出来,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吴冕成缓缓走了出来。
蓝瑛大喜,苦苦哀求地看着他。
“清汉,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她活着。”吴冕成沉声说。
李清汉薄唇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然而这笑意看在蓝瑛眼中,却阴冷得让人发毛。
“蓝瑛和芊合,必须选一个。”李清汉目光凛冽,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冕成的脸隐藏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可两个女人却都紧张而又惊惧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许久之后,吴冕成淡淡开口,“芊合,你去吧。”
芊合浑身一震,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种结局,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看向吴冕成的目光中充满了困惑与痛意。
“为……为什么?明明害人的是蓝瑛,为什么却要我去死?”芊合的表情立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掀翻桌子,疯狂地冲上去抓着吴冕成的 衣衫。
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绝望。
为什么?难道她对吴冕成还不够真心?
她一心一意想要的,无非就是吴冕成全部的爱,她做错了吗?
“为什么?你不是说最喜欢看我笑吗?我现在笑给你看好不好啊?”芊合疯狂地揪着吴冕成的衣领,泪水喷涌而出。
吴冕成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漠的笑意,“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微微俯身,像往常每一次一样靠近芊合的耳边,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
芊合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吴冕成,紧紧揪住他衣领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很快,上来两名保镖把芊合从房间拖出去,芊合蓦地醒悟过来,忽然冲着李清汉离去的方向大声咆哮,“叶小夕还活……唔……”
保镖们及时地捂住了芊合的嘴巴,把她带了出去。
芊合绝望地闭上眼睛,耳畔响起吴冕成最后说的那句话。
“因为,小夕亲口告诉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