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贤苦笑:“你总管是睁开眼了,馨儿,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朕,竟然这样躲着朕。”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心酸,此刻却不顾楚雨馨还呆愣的神情,起身端了一碗白粥来,“如果你不想让你父亲见到你这般憔悴的神情,还是先喝完粥垫垫肚子吧。”
楚雨馨哀怨的看着南宫贤,似乎在思索,只是随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楚雨馨不由无奈的点点头:“我自己来吧。”她从南宫贤手中接过白粥,草草的喝了几口,擦干了唇角的痕迹。
“皇上难道还是要如此紧紧相逼吗?”楚雨馨起身,整理好行装,一连两日的睡眠,让她的腹中空空,此刻绞痛难言,她却是紧紧咬着牙,不露一份软弱出来,但是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却是让南宫贤有些震惊。
此刻,那楼梯处的脚步声已然停下,楚雨馨转过头去,楚英雄正愕然的看着南宫贤和恢复了容貌的楚雨馨:“馨儿?”
“父亲。”楚雨馨唤着,身子刚要挪动,可脚下一虚,身子很快软倒。南宫贤一见,立即上前抓住了楚雨馨,忙将她抱到床边,压住想要起身的楚雨馨:“别逞强,你现在身子很虚,别起身,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量。”
南宫贤近乎祈求的声音让楚雨馨的心渐渐安稳下来,此刻楚英雄也急着跑过来:“馨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前几日才好好的,父亲才刚来京都,便成了这般?”一边说着,楚英雄一边恨恨的瞪着南宫贤。
南宫贤摸了摸鼻子:雨馨这般实在不是他愿意的呀,他心中此刻也在自责,为何昨天没有发觉这只是雨馨用来反抗自己的举动而已,还以为她是累了,要休息了才如此的。懊恼的南宫贤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父亲,雨馨没事,只不过睡久了,没吃饭而已,父亲不用担心的。”楚雨馨看到楚英雄的时候,眼泪不禁盈满眼眶,这个父亲终究还是没有辜负一年多来自己的期待,他应该是猜到了几分,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赶来吧?
“馨儿,你受苦了,父亲这就接你回律城,我们一起在律城生活,永远不回来,好不好?”楚英雄安慰着楚雨馨。
“不好!”楚雨馨还没说话,那边南宫贤便冷着一张脸道,顺道还恶狠狠的看着楚英雄,“朕好不容易将雨馨接来,哪里是那么容易走的?”
楚英雄梗着脖子:“皇上好大的威风,我们楚家虽然没落了,可是我们有骨气,我们雨馨更是我们的骄傲,哼,别说是皇上您,便是玉帝,我们馨儿不喜欢也不嫁。”
楚英雄说的很有底气,楚雨馨却知道,他梗着脖子,实在是因为,太没有底气了。
如今的楚家经过之前的三皇子事件之后,几乎已经沉寂下来了,他们更是搬到了律城,希望能够安稳下来。
而如今,若是直面新皇,恐怕楚家会一根骨头都不剩。
楚雨馨是如今最知道自己实力之人,见此唯有感动,父亲为了她可以抛弃楚家,可以让楚家沦为世人的笑柄,这一切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一瞬间,楚雨馨的眼泪不由落了下来。
“父亲。”
楚英雄再度瞪了南宫贤一眼,随后看向楚雨馨:“馨儿,你别害怕,父亲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便是抛弃了我们楚家,我们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楚雨馨终于忍不住,眼泪掉落了下来,她连忙擦了擦,眼泪却一直往下掉,看的一旁的南宫贤也不忍直视。可是,为了得到楚雨馨,他不得不狠心。
“馨儿,你如今能走吗?要不父亲背着你一起走,我们离开这里。”楚英雄看了看这听雨楼,这里的一切都留有这宝贝女儿的影子,可是这里此刻似乎成了屠戮场,他片刻也待不住。
楚雨馨微微摇头:“父亲,您别着急了,馨儿没事的。”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如果说,如今的安夏国还有谁是最了解南宫贤的,除了之前的八王爷之外,或许只有她了。南宫贤不再是当年那个善良的懵懂的皇子,如今的他登上皇位,万人之上,除了用冷厉包裹自己之外,却无其他可以依靠了。
楚雨馨心中清楚,如今的南宫贤为了得到一样东西,可以不惜牺牲其他东西,而如果为了她,让楚家失去所有,她于心何安?
楚雨馨这般一想,顿时觉得前路坎坷,她苦笑转头,看着南宫贤眼中露出的些许期盼,心中不由发苦,为何,明明躲了这么久,还是依然走回了原路?
楚英雄如何不知,他的馨儿肯定是为了楚家为了他,不然她孑然一身,而且还有江湖人士的帮助,何愁不能浪迹天涯?不能逍遥自在?终究是他拖累了女儿啊!
楚英雄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他看着楚雨馨对自己笑了笑:“父亲,您别自责了。馨儿原本是早已经死去的人,如今能苟活这许久,本就是自己挣来的。”楚雨馨转头看向南宫贤,“南宫贤,你要我入宫我答应,但是,你同样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宫贤心中一跳,莫名的欣喜盈满了心中,他脸上也有了喜色:“什么条件?”
楚雨馨的脸色暗淡了几分:“若有一天,我被那勾心斗角拖累,求你放我出宫。”
“不可能。”南宫贤丝毫不犹豫,立即反驳,楚雨馨忽的从枕头之下取出剪刀来,抵在自己的脖子处。
“馨儿!”楚英雄立即叫喊着,想要上前夺下那剪刀,而南宫贤更是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受伤的眼神看着楚雨馨:“难道你要这样逼朕吗?”
楚雨馨笑了,笑的苦涩:“究竟是谁在逼谁?皇上自己心中清楚。楚雨馨本便是死去之人,何惧死亡?若是皇上不答应的话,楚雨馨这条命,今日便给皇上。”楚雨馨一咬牙,那剪刀的尖端便刺入了脖子中,刺骨的疼痛荡漾开来,楚雨馨几乎想要晕厥。
楚英雄见此,毫不顾虑的想要上前,却被楚雨馨喝止了。
“父亲,您也一样。”楚雨馨咬咬舌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微笑,“父亲,馨儿若是今日去了,律城的那些孤儿您替馨儿好好照顾着,还有笑笑,她还小,馨儿不希望她承受这些,以后她嫁娶随她可好?”
楚英雄连忙点头:“好,好,馨儿,只要你放下剪刀,父亲答应你。”
楚雨馨摇摇头,转向南宫贤,他此刻一张脸已经煞白,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楚雨馨竟然由此莽烈的时候,终究是他太低估了她的性子。
“南宫贤,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说话间,楚雨馨的剪刀又朝自己的脖子用力了几分,那血水几乎喷了出来,楚雨馨却含笑而立,似乎下一刻她面对的不是阴冷的阴朝地府,而是灿烂的阳光一般。
看着那脖子处涌出的血水,南宫贤的眼睛一片赤红。而此刻楚英雄也看出来了,馨儿只是想要一个承诺而已,而这简简单单的承诺,南宫贤居然犹豫这般久,他愤怒回身,一根手臂高高扬起,却是始终都无法挥下去,最终无力的垂下。
转身,楚英雄道:“馨儿,你若是不自在,便走吧,父亲答应你,会好好照顾笑笑,好好照顾自己。”从此刻南宫贤的举动来看,他便已想见了楚雨馨入宫之后的进退两难。如今的南宫贤毕竟年轻,如何不会重复先皇的那些荒唐之事?只是等到后悔了,却追悔莫及。而他的馨儿,如果不能幸福,此刻逝去,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父亲,谢谢。”久久未等到南宫贤的回答,楚雨馨也觉得自己即将脱力了,楚英雄的回答,让她豁然开朗,她微笑着,却带着几滴泪珠,迷茫的目光看向南宫贤,她曾经心许之人,如今却依旧挣扎着。
是他那高贵的自尊,还是他那不可蔑视的骄傲,是他那潜藏的不安,还是那对未知的无线恐惧?她看不清楚,她只知道,如果手中再一用力,或许她就解脱了。
楚雨馨笑了,她笑的很是灿烂,而她的手也随着她的笑再用力了几分,南宫贤目眦欲裂,为什么她要如此逼他,为什么?
可是,如果要她此刻离开,他不甘,他不愿,他不舍。就在这一刹那,他咬了咬牙,开口:“好,朕答应。”
楚雨馨手上的刀顿了一下,很快便被上来的南宫贤抽去。楚雨馨只觉得一个人影儿在眼前晃着,她苦笑:“南宫贤,你会后悔的。”心中却道,楚雨馨,你会后悔的。你用死威胁他,他却无动于衷,这样的人,为何你还有心存一点点希望?
楚英雄退出了听雨楼,今日的事情或许会成为他一生之中难以磨灭的痛楚,也会成为他永恒的秘密。而现在,他似乎要死心了,死心的去安排嫁妆,死心的去处理婚事。
就在新皇与丞相小姐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件事情也在京都的富贵圈中流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