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鸢木的心中多了几分猜测,也大概能够知道一些原因。
这就要扯到很多年前了,而且还要从祁王府说起,逼祁王认自己为养女的那天,祁王曾经说起自己的女儿坠入湖中淹死,那日王府中来了许多人,包括祁蓉在内的几个皇族子女,祁懿坠湖身亡的消息也是从祁蓉那儿得知的,所以一行人慌里慌张的往后院跑去,才发现了浮在水面上的祁懿的尸首,这不得不让人生疑,恐怕祁王和王妃的心中也早已有数,只不过忌惮于皇族的权威,才不方便直接开口罢了。
臧鸢木面对祁蓉凌冽的眼神毫不畏惧,反而在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笑意,似乎是在嘲讽她的无知。
祁蓉见臧鸢木丝毫没有躲避自己的意味,心中原本就十分不悦,此时竟然更加的愤怒了。她看见自己的亲哥哥竟然对这个外人如此亲昵,怒意便更深了几许。
祁蓉快速走到祁靳禹的身边,说:“哥哥,我也是您的妹妹,怎么不见您说要护我周全?”
语气中满满的醋意很快便将周围一片都渲染开来,方才都没好意思说出口的一些年轻姑娘们,此时眼巴巴的等着看她们二人的好戏呢。一个是太子的亲妹妹,尊贵的公主殿下,一个是皇上亲封的翩若郡主,祁王十分疼爱的养女,若是她们两个人斗起来,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祁靳禹见自己的妹妹不满意了,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听见臧鸢木率先开了口。
臧鸢木双眸柔和,笑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此番出行必定承蒙皇上皇后以及一众皇子们的照顾,太子殿下又是您的亲哥哥,必然是对公主殿下照顾有加,又怎敢怠慢呢……况且本郡主又是祁王之养女,皇上亲封的翩若郡主,身后必然也有照顾我的人,又怎敢劳烦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方才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当真才是。”
一句“祁王之养女,皇上亲封的翩若郡主”,便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表明清楚了,一是告知祁蓉自己的身份比起她的公主之名相差甚远,而是告知身后的这群不谙世事的姑娘们,自己的地位即便是落于公主之后,但也好歹比她们要尊贵几分,也算是委婉的警告了。
祁蓉原本还想明着跟她作对的,可见她言语之间尽是抬高她而贬低自己之意,若是太过斤斤计较,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便只好作罢,说:“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行,省的我在后面提醒你了。”
臧鸢木却不以为然,对这些言语上的胜利不屑一顾,在这偌大的耀光大陆,能让人尊重的只有一个人的实力,就算他是天子,倘若不能凝聚巫之气,或是巫之气太过薄弱,也只会招来别人的嘲讽。
臧鸢木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姑娘,只觉得这番言语争论太过幼稚罢了,她不参与也罢。
而一边的祁靳禹呢,显然很不满意刚才臧鸢木的措辞,她在自己的眼中,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即便只是祁王的养女,此时此刻在他看来,也早已比名正言顺的大家小姐们要高贵许多了。
“好了好了,不管你们二位是谁家的小姐,公主也好,郡主也罢,此番前去巫师学院,我也都会照顾好你们的,不然父皇和皇伯父还不是要怪罪于我。”祁靳禹两个人都不能怠慢,女儿家的心思就是太过细腻,他做不好了里外都不是人。
祁王此时不得不出来一并解围了,便说:“劳烦太子殿下了,不过此番前去巫师学院,本王必然会派一众府上的精英高手前去护送郡主殿下,不会让太子殿下过度劳思的。”
“皇伯父,您这么说本宫倒是有些不乐意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苦这般左右为难?”祁靳禹一脸的不乐意,觉得祁王有些见外了。
臧鸢木却赶紧走上前,说:“太子殿下,您就不要过度纠结了,不就是入学仪式么,大家好好照顾自己,尽量不要给别人惹麻烦不就得了。”
“本公主倒是觉得某个人的态度很有问题,我哥哥可是一国之太子,怎么什么人都能对他大呼小叫……”祁蓉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
臧鸢木已经忍到现在了,磨磨唧唧的态度真是让人不省心。
祁蓉还想说什么,却被臧鸢木给打断了,她说:“我还觉得某个人总是无事生非呢,原本因为她的身份还想忍让一二,可她这么不识趣,不让也罢了!”
“你!你想说什么,那某个人无非是指本公主?”祁蓉的怒火一下子就炸开了。
“呵,我看某个人是吃饱了没事干,总喜欢对号入座。”臧鸢木看都没有看祁蓉一眼,觉得她太过骄纵无常了,跟这种人讲究什么礼数,也真够让人觉得可笑的。
“祁木弋!你不要欺人太甚,说话前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祁蓉头上的玉簪都跟随她的身体来回摇晃了,几串珍珠来回摇曳,几乎要砸落在地。
臧鸢木却假装没看见似的,转过头对祁王和王妃说:“父王,母后,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儿有些吵闹,母后前段日子不是头疼的厉害么,去安静点的地方省的闹心。”
说罢便搀扶着王妃的小臂当着祁蓉的面走远了,留下祁蓉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大叫:“祁木弋,本公主与你不共戴天!以后你可要小心行事!”
祁靳禹见祁蓉如此泼辣,倒是觉得有些渗人了,便跟在臧鸢木身后走了。
而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祁靳禹跟在臧鸢木的身后来到正前方,他从身后侍卫的手中拿过一卷绫锦织布,快速打开,说:“今日的入学仪式由本宫一手操办,所有人排成三队,第一队为男子,第二队为女子,第三队则是前来送行的长辈们,现在按照本王的命令列队,队伍列完之后,本王会发布接下来的一系列流程和指示。”
众人听明白了祁靳禹的吩咐,便快速按照性别分散开来,长辈们排在第三队,青年才俊们在第一队,世家千金们则自觉站在第二队。
祁蓉抬着下巴骄傲的站在第一个,臧鸢木可不想跟她站在一起生起不必要的事端来,便刻意往后面站了站。而此时的臧玉浅,则在臧流东的示意下站在了祁蓉之后,她与祁蓉并无交集,可刚才她看见了祁蓉与祁木弋的口舌之争,竟莫名的对她升起几许好感,也许更因为她是祁靳禹的亲妹妹,所以才让她有想要亲近的冲动吧。
祁木弋放空脑袋,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巫师学院的开设对她来说十分及时,此番一行也是新的征途,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新的起点呢,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必要联系的人尽量不要有什么瓜葛,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这便够了,这一生,不求引人注目,但求一世安稳。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她说:“是翩若郡主吧,我方才听见你跟祁公主的对话了。”
臧鸢木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站着一位面貌甜美的女孩,她身穿一袭淡蓝色长裙,双眸灵动,肤色白皙通透,鼻梁侧面有一粒小痣,为她娇美的神情添上了几许俏皮,十分可爱。
臧鸢木语气迟疑,问:“请问你是……”
女孩连忙笑道:“啊,我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介绍自己了,您好,我叫司婉玉,来自东南司家。”
“你便是东南司家的小姐?”臧鸢木有些激动。
前不久她还对崖渔说过,若是臧玉浅想要做太子妃,她便会扶持那位貌美如花的东南司家小姐来与之争太子妃之位,却没想到这下司婉玉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先来看起来却觉得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司婉玉见臧鸢木态度惊奇,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人误传了去,便小心问道:“郡主可曾听说过我?”
臧鸢木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令人咂舌了,便连忙回道:“啊,我经常听身边的丫鬟提起你,说东南司家有一位貌美如仙的小姐,不但知书达理,也很有巫师天赋,走到哪儿都会成为别人的掌上珍珠呢。”
司婉玉何曾听过别人当面如此夸奖她,而今日夸奖自己的人还是当朝祁王府的翩若郡主,这可让司婉玉失了神了,连忙摇头否认,说:“郡主谬赞了,婉玉不过是对歌舞琴乐稍微了解一些罢了,巫之气也还处于弱势,不敢在郡主面前班门弄斧。”
“班门弄斧?司小姐怎知我的巫之气就强于你?”臧鸢木百思不得其解,知道是司婉玉过于谦虚了。
司婉玉却说:“郡主不必隐瞒了,您与臧大将军在宫廷内的那一战早就在民间传开了,现在谁不知道郡主巫之气强大呢,郡主可是婉玉十分敬重之人。”
“所以方才听到公主殿下那般奚落与您,婉玉心中十分抑郁。”司婉玉的眼睛大而有神,说起话来句句泛起诚意,丝毫不像有些人那般口是心非,人面兽心,她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女孩。
臧鸢木连忙说:“你不用为我担忧,方才我也已经用言语将她压制下去了,她还不是吃了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