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见状连忙扑闪着翅膀朝臧鸢木冲过去,可臧鸢木已经被蓝色巫之气凝聚而成的利刃击出了百米之外,利刃快得让她来不及躲闪,臧鸢木低吼一声,几道利刃便从她的肩膀和腹中穿透了过去,猩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衣服涌出来,臧鸢木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狠狠的从半空中砸下来。
火凤凰迅速俯冲而下,在臧鸢木快要落地的一刹那接住了她!
臧鸢木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火凤凰鲜红的翅膀被染得更红了。
臧鸢木趴在火凤凰的背上,转过头看着那一块被结界罩住的地方,心中愤懑不已,不过只是一个结界,她还未发动全身之力,便已经被反击受了重伤,甚至连她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霍昭呈……霍昭呈……”臧鸢木皱着眉,眯起了双眼,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每一次眨眼周围都变得更暗了一些。
她仿佛看见有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从天而降,他面泛金黄,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金光,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他缓缓的朝臧鸢木伸出一双手,臧鸢木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臧鸢木只觉得头脑沉重,整个身体酸痛的厉害。
她双手撑着床缓缓坐起来,被子被掀开了一觉,她却条件反射似的觉得阴冷,臧鸢木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衬,肩膀和小腹都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有丝丝血迹晕染出来,臧鸢木连忙把衣服裹得紧紧的,她看见床头整齐的叠着一摞衣服,是很干净的一套粉红色女装,臧鸢木并没有多想,赶紧把衣服穿好,又穿上鞋子从内室走出来。
这个屋子的摆设十分的奢侈华丽,无论是比起九重山的月胥阁还是祁王府的邀月阁,都要大气磅礴的多。屋里隐约可以闻见淡淡地熏香,臧鸢木并闻不出来里面究竟寒了多少种香料成分,只觉得心旷神怡,整颗心都平静了许多。
臧鸢木环绕屋子走了一圈,看见梳妆台上摆着许多琳琅满目的精致饰品,每一件都是真金白银雕制的,价值连城,摸上去的手感都和自己的白玉簪子不同。
“这里是哪里?”臧鸢木抬起头又把内室的屋顶扫了一圈,金色的珠帘从梁木上高高垂落,微风吹拂可以听见珠串碰撞的清脆声,哗啦啦的十分悦耳。
她撇过头,却见窗子上挂着一个精美的饰品,她走过去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捕梦网,传说捕梦网能够将梦境过滤,只留下最美好的梦,将所有噩梦和不美好的东西都抛开。平常的捕梦网都是用树枝编成一个圆圈,用皮制品将圆圈包裹住,然后用绳子在圆圈中绕出一个网,再穿上彩色的珠子,圆圈的一段挂上飞禽的羽毛,网的中间凿出一个圆洞,只有好梦才可以通过那个洞,并顺着羽毛留下来,而那些噩梦会被困在网中,随着次日的阳光灰飞烟灭。
可是这个捕梦网却是用黄金打造而成,中间的网也是黄金雕刻出来的,上面挂着玛瑙珠串,最下面是用不知名的飞禽羽毛串成的,同样是火红色的,类似火凤凰的凤羽,颜色却略微淡些。
臧鸢木伸出手摸了摸羽毛,只觉得触感灼热,若不是有巫之气护体,估计手指都已经被烧出洞来了。
“喜欢吗?”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臧鸢木不用转过去,也已经听出了他是谁。
果不其然,霍昭呈伸出手把捕梦网从窗上摘下来,塞进臧鸢木的手里。
臧鸢木点点头,说:“很漂亮,就是有点重。”
霍昭呈勾唇一笑:“纯黄金打造而成的,不重就不太正常了。”
霍昭呈说完便离开她,绕着屋子缓缓踱步。
臧鸢木看着他高大结实的背影,问:“那结界是你设的吧,为什么?”
“你问的为什么,是指什么?”霍昭呈没有看她,自顾自地问道。
臧鸢木冷笑,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要问什么。”
霍昭呈顿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意味深长,却并未开口。
两个人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一言不发的面对面站着,最后还是臧鸢木忍不住了,她把捕梦网朝桌子上一拍,玛瑙珠子都碎了一颗,滚落到了地上,弹了几下。
她大踏步走到霍昭呈的面前,仰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明知道昭觉不喜欢被限制自己,你却还要设一个牢笼锁住她,你觉得这样子做她会觉得快乐吗?”
霍昭呈低头,面具下的那双鹰眼带着邪气,他没有说一个字,却已经让臧鸢木无法再开口了,霍昭呈的眼神让她感到恐惧,她看不出他眼中的任何情感,甚至觉得霍昭呈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臧鸢木颤抖着嘴唇,咬牙继续道:“我不希望你禁锢她的一生。”
“你知道什么?”霍昭呈突然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逼至墙角,臧鸢木的双腿几乎已经离开了地面。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霍昭呈的左手,脸部涨的通红,因为手部肌肉收缩,肩膀上得伤口又被撕裂开了,猩红的血液迅速染红了伤口,臧鸢木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放……放开我!”臧鸢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霍昭呈不动声色,手也没有就此松开,他的鼻子几乎已经贴上了臧鸢木的鼻子,霍昭呈盯着她,说:“就在你离开去西阙国后的不久,本王发现她会在夜里偷偷从木屋子里溜出去,她好像在寻找什么,本王就暗中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后来本王终于弄清楚了她的心中所想,原来她是想从那个山谷里逃出去。”
臧鸢木的指甲深深陷入了霍昭呈的小臂,有一丝红色逐渐从它苍白的皮肤表层透出来,可霍昭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想逃出来的,没有人希望在一个山谷里生活一辈子,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臧鸢木瞪着眼睛,挤出了一行字。
霍昭呈的手似乎震了一下,他突然松开了手,臧鸢木一个猝不及防,便被摔到了地上,她吃痛的捂着小腹和肩膀,倒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
霍昭呈闭着眼睛,除了冰冷的面具再看不到什么表情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霍昭呈突然弯下腰一把将臧鸢木抱起来,臧鸢木挣扎着,说:“你放开我,不要你假惺惺!”
“现在放下你,你会被摔死的。”霍昭呈看也没有看她,故意收紧了双臂,臧鸢木张个人便被迫更贴近了他的身体。
臧鸢木的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一股淡淡地香气瞬间将她包裹住,很奇怪的,她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个魔鬼,却还是感觉到了安心。臧鸢木没有力气再去反抗她了,便任由他抱着,她闭上眼睛,能够清楚的听见霍昭呈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随着他的体温慢慢地传向她的世界里,或许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相信霍昭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吧。
可就在她的内心刚刚平静下来的时候,她突然被霍昭呈扔到了床上,这么一摔伤口便又裂开了一些。
她闷哼一声,似乎并不愿意在霍昭呈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所以拼命强忍着。
霍昭呈没有理她,转身便出去了。
臧鸢木捂着伤口躺在床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刚躺下没一会儿,她便又听见没被打开了,臧鸢木懒得再转过头去看了,她闭着眼睛听见桌面上传来细碎的声响,杯子碰撞的声音和倒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半晌之后,她听见霍昭呈说:“把衣服解了。”
臧鸢木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霍昭呈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一个小碗,碗内放着磨好的外敷药。
“是你帮我处理伤口的?”臧鸢木瞪圆了眼睛。
霍昭呈勾起唇角,说:“这里是本王的府邸,难道还有别人么?”
臧鸢木连忙伸手把被子扯过来牢牢盖到自己的身上,几乎是用吼的说:“你出去!”
“你这样会弄脏本王的被子的。”霍昭呈的目光在她的小腹和肩膀处游移,示意她血已经溢出来了。
臧鸢木转过身子,背对着霍昭呈,低声说:“我自己可以换药的。”
霍昭呈却问:“本王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不让本王帮你处理伤口,实际上是想在本王的府邸多住一段时间,是吗?”
“我可没有这么想,你别自以为是了!”臧鸢木一口否决了他的话。
霍昭呈把放药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猛地扯下她的被子,臧鸢木的身体突然受冷,不由蜷缩了起来,霍昭呈看了看她瘦瘦小小的身体,说:“你敷药的技术绝对比不上本王,乖乖听话的话本王完全有把握可以在三日之内让你痊愈的。”
“三日之内?真是会自吹自擂!”臧鸢木抱紧身体,继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霍昭呈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伸手把臧鸢木的身体扳回来,说:“要么自己动手,要么,本王不介意自己动手。”
臧鸢木感受到了他目光中传来的冷意,只好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她的脸涨得通红,衣襟滑落,霍昭呈却突然伸手拉住她的领口,说:“到这里就够了,躺下吧。”
衣领正好解到伤口下方一点点,霍昭呈拿被子把除伤口的部分盖住,然后慢慢解开了被血液染红的纱布,一言不发。
他伸手封住了伤口周边的脉络,用剪子缓缓剪下了她伤口处的死皮,然后小心把粘在上面的纱布细丝给处理干净了,最后才把药草一层层的盖到了伤口上,最后在伤口边上抹上一层兽油,方才拿起一卷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包裹好。
最后他缓缓掀起了臧鸢木衣服的下摆,按照同样地方法把她小腹上得伤口细心处理好了,最后帮她盖上了棉被。
臧鸢木盯着他的面具,说:“你这么做毫无意义,结界是你设的,巫之气也是你注入的,你伤了我,又来帮我处理伤口,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本王并不知道你有解除结界的想法。”霍昭呈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臧鸢木抿着嘴唇,说:“若是你事先就已经知道了呢,你又会怎么做?”
“如果这两个字,能不说就不要说,因为在本王的世界里,没有这两个字。”霍昭呈把被子掖了掖,声音低沉了许多。
臧鸢木看不懂他,或者说她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里。
霍昭呈伸手摸了摸臧鸢木的额头,说:“不是本王禁锢昭觉,是她根本就不能走出我设的结界之外,否则她便会烟消云散,连最后一缕魂魄也不能尚存了。”
臧鸢木的瞳孔瞬间长大了,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昭觉她怎么了?”
“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父皇下令处死了。”霍昭呈的回答如同一记惊雷,彻底打昏了臧鸢木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
霍昭呈知道她不懂,便说:“现在的霍昭觉,不过只是我用灵术制造出的一具傀儡而已,她的肉身是我用从灵山采的泥塑捏造出来的,好在鬼仙见她幼年枉死,便刻意保留了她的一缕魂,你现在看到的昭觉,完全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她的世界里,只有单纯的美好。”
“可是,她完全就跟普通人一样,有体温,有心跳……”臧鸢木无法相信霍昭呈所说的一切。
可霍昭呈给她的解释却是,这一切都是他用幻术加以掩饰了,只为了让她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而已。
“你刚才说不是你禁锢她的自由,而是她不能越界,这是什么意思?”臧鸢木平复了心情,问。
霍昭呈挪开了身体,背对着臧鸢木,说:“灵术虽然能够暂时维持她的身体正常运转,可是是有界限的,那片山谷是本王让死灵师找的,他说那山谷的天地灵气最为充沛,能够给昭觉最多的阳气,可只要她一旦迈出了那片区域,身体会慢慢出汗,血液会从血管中溢出,肉身也会慢慢腐化,再一次的失去生命,本王能够救她一次,却未必能救她两次。”
“你知道她为何执意要出去吗?”霍昭呈忽然转过头,鹰眼光芒四射。
臧鸢木摇了摇头,听见霍昭呈说:“她跟本王说,她想出去见你。”
臧鸢木身体一震,眼眶突然间就湿了,她张着嘴巴哑口无言,只觉得自己似乎辜负了霍昭觉的祈盼,深深的伤害了她。
霍昭呈突然笑了,说:“女人总是这样,轻易就会为感情动容,因此逐渐失去本心。”
“这样难道不好吗,总比你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好,你太让人有距离感了,让人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你的心里,你封锁了自己。”臧鸢木喃喃道,似乎在说给霍昭呈听,可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霍昭呈从床上站起来,绕到桌子后面,说:“是么?”
臧鸢木躺在床上,盯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后她提出的很多问题,霍昭呈都不再予以回答,只是安静地盯着臧鸢木的眼睛,看得她浑身战栗,失去自我。
霍昭呈,你双眼中得深渊,究竟深几丈,你面具下的容颜,又该是怎样的呢!
臧鸢木看不透他,看着看着也就累了,臧鸢木转过头不再说话,此时的她只想放空自己,抛弃所有的喜怒哀乐,静谧的躺一会儿,一会儿便好。
霍昭呈伸手掩住了大门,抬起头看见虞丞快步从外面走过来,说:“王爷,鲛人族好像有动静了!”
霍昭呈挥了挥,眼中泛起两道微光,他说:“继续监视,记得随时把情况禀告给本王。”
虞丞连忙抱拳应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