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鸢木安静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中好像闯进了一个黑洞之中,周围除了大片的黑暗再无别无,偶尔还能听见水滴砸在石块上面的声音,空气很潮湿,隐约觉得寒冷。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却没想到竟一脚踏空,整个人都深深的陷到地里,她大喊着迅速砸落下去,过了一会儿却又骤然停住。臧鸢木惊魂未定,睁开眼便看到了一个人影在眼前闪来闪去,忽近忽远。
臧鸢木小声问道:“有人吗,请问你是、你是哪位?”耳边突然想起一阵酣畅的大笑声,声音由远及近,在她耳边停住了。
臧鸢木回过头,却看见了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孔,一头火红色长发,红褐色的瞳孔忽闪着盯着自己,红润的嘴唇透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气势如虹,神圣不可侵犯!
“你是……”臧鸢木张大嘴巴,还没有从惊叹中周转过来。
鬼仙却伸手摸了摸她得墨色长发,若有所思的说:“一千年,我和她整整的等了一千年,才把你给盼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这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难不成她已经到了地狱?可看着也不像啊,传说地狱一片黑火,万千鬼混哭天喊地等待着轮回的救赎,可是眼前的黑暗这样寂静,寂静的可怕,丝毫不像可怖的地狱啊,那眼前的这个男人,难不成是神仙?
鬼仙早已看出她眼里的诧异,和一千年前崖渔初见他惊讶的样子如出一辙!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鬼仙轻笑一声,眼中万千妩媚之态,“你能见到我,就说明你阳寿已尽,这个地方叫虚境,是人间通往鬼门关的必经之路,但凡所有想要转世投胎之人,都要经过我得一一审核,我说你有资格进入下一个轮回,你便有,我说你应该魂飞魄散,那么你得永生永世便也到此终止了。”
臧鸢木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了他究竟是何人,他一定是冥界掌管生死的人了!
臧鸢木颤抖着双唇,说:“那您的意思如何,我能进入下一世还是……就此魂飞魄散?”
鬼仙又笑道:“我不仅可以让你轮回,甚至能让你起死回生,只不过…你要付出点代价。”
臧鸢木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说:“什么代价?”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也没有娘,整个臧家无一不盼着我早点去死,如果能够起死回生,我一定饶不了害我如此的那些人,就算是为了尊严,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臧鸢木眼中闪着狠色,继续说,“什么代价你直接说吧,不管你让我做什么,只要能够让我起死回生,我什么都答应!”
“很好,很好!”原本还以为要多费口舌,既然臧鸢木这么配合,也省了自己不少力气了,鬼仙忽然拍拍手,示意身后的人走出来。
臧鸢木听见鬼仙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滴答滴答滴答响个不停,慢慢的,那个窈窕的身影逐渐清晰。
是一个女子,一个倾城绝色的美女子!深邃的眼睛包容天下秋水,高挺小巧的鼻梁闪着氤氲,一张红唇带着魅惑,高挑纤细的身材被红衣勾勒的凹凸有致,更特别的应该就是她身上尊贵无比的傲气了!
“你是…”臧鸢木不由问道。
那女子却宛然一笑,说:“我是崖渔,巫山神女瑶姬的后裔。”
臧鸢木大吃一惊,巫山神女一直活在传说之中,没想到千年之前竟然真的存在过,而眼前的绝色女子,竟然就是巫山神女的后裔,这怎能叫人不吃惊!
“可是一千年前,我却被奸人所害,所爱的人也被联手封印了,我足足等了一千年,才等到了你这个宿主,我们之前,何尝不是命运赋予的缘分。”崖渔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她心中十分不愿意回忆千年的过往。
“你是说,我是你等了一千年之久的宿主?”臧鸢木虽然不太清楚宿主的具体意义,但隐约间还是能意会几许。
鬼仙这时方才走过来,说:“意思就是,如果你想活命,就要成为崖渔的宿主,让她寄居在你的体内,靠你的巫之气维持魂魄不散,由此慢慢修炼肉身,最后从你的体内分裂出来,得以重生。”
臧鸢木终于点点头,说:“我懂了,那样我的身体就相当于成为了崖渔重生的容器,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一点就透。”鬼仙满意的点点头。
“我接受,可是我还没有能力凝聚巫之气,你也不能靠我的巫之气存活,我…是西阙国的耻辱,是一个废材,很抱歉,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臧鸢木眼中充满了愧疚,西阙国人人都能凝聚巫之气,却唯有她不可以!
鬼仙这下却摇头了,说:“此言差矣!说你凝聚不了巫之气的人,才是真正的废物!”
臧鸢木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说:“这话怎么讲,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拥有巫之气?”
崖渔也笑道:“你不光拥有巫之气,还拥有独一无二的双重巫之气,一个是极为纯正的白色巫之气,一个则是属性纯阴的黑色巫之气,正是因为你特殊的体质,所以才能被我选为宿主,因为我生前也拥有这双重巫之气,你看,我们两个人,是上天注定要相遇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活了十三年,臧鸢木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拥有双重巫之气,别说是双重了,甚至连自己的巫之气都从来不曾看见过!
臧鸢木一边摇着头一边连连后退,说:“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整整十三年,我都被人称为没有用的废物,如果我真的如你们所说,拥有双重巫之气,可为什么这些年我却无论如何也凝聚不了呢!”
“傻孩子,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鬼仙摇着头,看着臧鸢木的双眼无比怜悯的说。
“当然,求求你,快告诉我吧!”臧鸢木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鬼仙轻笑一声,说:“因为你的身体当中封印着巫界之魂,结界之魂需要耗费大量的巫之气来镇压,你的双重巫之气,就是被用在了这个地方,所以旁人才不能察觉到你的特殊体质,把你当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巫界之魂…这又是什么东西?”臧鸢木的嘴巴越长越大,眼中的震惊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了。
“巫界之魂,相当于一把能够打开异界的钥匙,拥有巫界之魂的人,能够呼风唤雨,号召天下猛兽,主宰六界沉浮。”鬼仙的眼中升起红色的光点,妖异的模样让人惊惧。
臧鸢木却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过只是普通的女子,何德何能会拥有这般恐惧的力量,这巫界之魂,又是何人封印到我的体内的,我怎么对此一无所知!”
“巫界之魂的传承只能依靠血液,如此说来,它的上一任主人应当是你的至亲之人,你的母亲亦或是你的父亲。巫界之魂在耀光大陆消失已久,它的传承从来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的,连我也无处得知。”鬼仙摇着头,满脸无奈,看样子他确实对此不知情了。
只能依靠血液传承么,父亲她是了解的,虽然巫之气强大,可并没有达到无所不能的境界,结界之魂不可能是他得,至于母亲,她却从未见过,只知道她原本是臧家的丫鬟,后因被父亲宠幸纳为妾氏,最终难产而死,生下了自己,巫界之魂自然也不可能属于她。
“这个是以后应该考虑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崖渔进入你的体内,尽快完成寄居仪式,否则你的肉身腐烂,重生就没有想象里的那么容易了。”没等臧鸢木理清思绪,鬼仙抬起手放在崖渔的头顶,口中默念咒语,崖渔突然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光线,在半空中浮游不定。
臧鸢木从震惊中醒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等重生之后再慢慢整理吧,她连忙打起精神,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需要你的血。”鬼仙说。
臧鸢木立马抬起右手,放在牙齿间用力咬下去,顿时大量的血液从指尖流出,鬼仙伸手将血液接住,左手把白色光线变成了一个光圈,右手则把接到的血液朝光圈中泼洒,血液悬浮在空中,化成了一道血圈,嵌在白色光线之中,鬼仙忽而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符纸,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施术,那符纸突然分裂成了百张,飘飘乎乎的朝两道光圈飞去,将中间的空隙全数贴满,臧鸢木瞪大双眼,看见血液慢慢扩大,白色光线逐渐缩小,最终两道光线在半空中接触,相溶,化成了一道粗实线,最后符纸也渐渐的溶去了,光线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斑点,最后和符纸一起融合成了一体,小斑点在空中颤抖了几下,便迅速朝臧鸢木飞来,进入了她得口中,臧鸢木咕嘟一声将它咽了下去,她捏着喉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鬼仙却笑道:“好了,一切都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只要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便可以还魂了。”
臧鸢木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火红色的小路上,两边开放着鲜艳的红色花朵,这时彼岸花么,红艳艳的一片,犹如鲜血化成的晚霞,明艳的有些绝望。
“你走吧。”鬼仙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在空中摇摆了两下便化成了一缕烟,飘到上空中不见了,臧鸢木转过身子,沿着火红色的小路一直走一直走,最后看见了明亮的洞口,那边是虚境的出口了。
臧鸢木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被子盖得严实,右手边的床单有很多褶皱,像是有人刚刚趴着睡过一般。
“你醒了。”臧鸢木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什么人!”臧鸢木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半点人影。
此时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别找了,我就在你身体中,你看不见我的。”
臧鸢木连忙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紧张:“你、你是谁,怎么在我肚子里!”
“你忘了,我们才刚在虚境里见过面。”她轻笑道。
臧鸢木一拍脑袋,刚才的一切又在脑海中闪现了一遍,原本还以为是梦呢,竟然都是真的!
鸢木颤抖着声音说:“这么说,你便是崖渔了,你真的寄居在我得体内了。”
“废话!鬼仙的寄居仪式可不是白做的,从今以后,你便可以随意调动我得巫之气了,而你体内的双重巫之气,也会随时间慢慢苏醒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你的爹和你的娘,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么,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可不少,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崖渔慢吞吞的说。
臧鸢木惊醒,鬼仙说的话她也早就铭记在心,再经过崖渔这么一提点,她确实要好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自己究竟是不是臧家的庶女小姐,那巫界之魂究竟是谁传给自己的,太多太多的事情她要弄明白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臧鸢木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意外发现自己的毒已经解开了,连身体状况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精神,好像整个身体都换了一具似的,臧鸢木穿上鞋跑出了静月阁,却听见前院传来嘈杂的声音,后来,便是玉环所看见的一切了。
当然,臧鸢木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玉环,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她已经不能完全信任所有人了,但对于玉环,她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的,所以,臧鸢木只说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去阎王殿走了一早,阎王说她命不该绝,便又放自己回来了,而玉环也对此深信不疑。
“小姐,那你的巫之气呢,怎么突然间这么强大了,是不是您以前都在刻意隐瞒?”玉环抱着臧鸢木的胳膊问个不停。
臧鸢木只好点头说:“是啊,我本不想招惹旁人,只希望能过上平凡的生活,可这一次臧玉浅欺人太甚,我实在忍不得了,便只好把隐藏的巫之气释放出来与她对抗,况且我也不希望你受半点伤,日后谁在欺负你,便是与我臧鸢木过不去,我绝对不会轻饶他们!”
臧鸢木眼中的戾气让玉环重燃希望,她就知道,自己衷心跟随的小姐,才不是旁人口中扶不起的阿斗!
她们话才刚说完,便又听见院子外面像炸开的锅一般沸腾起来,玉环连忙跑出去看。
“小姐,是少将军回来了,一定是臧玉浅派人去告状了!”玉环被吓得花容失色。
这个少将军便是臧玉浅的亲哥哥,继承了臧大将军的位置,才十六岁便成为了西阙国德高望重的少将军!
臧鸢木却一脸镇定,说:“不必惊慌,我自有办法应对。”
话音刚落,静月阁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两旁的花瓶碎了一地,一股强大的巫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臧鸢木不紧不慢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笑道:“流东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