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学长又向我表白,我拒绝他说,他的人生至今都是清清白白的,而我连婚都没有结就生了个孩子,我配不上他。就算他不嫌弃我,他家人也不可能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倪谦此话一出,李让震撼不已,更多的,则是慌乱。
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去弄清楚郑时年离婚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但他脑袋里面有个特别强烈的念头在告诉他,一定不能让倪谦去找郑时年,一定不能!
倪谦这个女人,李让太了解了,哪怕她自己受再多的委屈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她却最受不了别人因为她而受委屈。
李让真的特别怕,他怕万一倪谦去了之后对郑时年心软了,那么他这刚刚才得到的幸福,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时候的倪谦,情绪已经不太对劲了。她在换衣服的同时,还特别痛苦的冲李让解释了起来,可她那恍惚的状态,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跟学长说过好多次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我实在是没办法也不想耽误他,所以我才故意那么说的。我当时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答应得好好的,我以为他懂我的意思,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曲解我的意思,还这么糟蹋自己,我真的不知道我该……”
“谦谦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说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不会像他那样理解。况且,时年这也不是在曲解你的意思,只怪他执念太深,就算你不跟他说这些话,他为了能让你所谓‘配上他’,也许他也会去做这些事情。”
李让心疼又心慌的从背后把倪谦揽进怀里,把她搂得特别特别紧,一遍一遍的安慰她,给她讲道理,可倪谦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不是的,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学长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结婚,又随随便便的离婚?他的人生原本是那么的顺利,而且前途一片光明,可是现在却毁在了我的手里。”
“这怎么能叫毁在了你的手里?是他自己想不明白,怪得了谁?这么多年来喜欢你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难道其他那些男人也会因为没有得到你,而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吗!”
蠢?
李让关心则乱,没经过大脑就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字,彻底触碰到了倪谦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仅仅一个“蠢”字,便成为了点燃倪谦心里那根导火索的最后一点火星。
“蠢?李让你说谁呢!时年学长可是你的亲弟弟,有你这么说你自己弟弟的吗?”
“谦谦,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才懒得管你是什么意思呢!你现在好意思说别人蠢,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曾经都做过些什么事情?你不是也和别人假订婚过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蠢?”
“好好好,是我太着急,一下说错了话,是我不对。可是谦谦,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好不好?”李让深深的皱着眉头,语气也由最开始的冲动变成了乞求。
“呵!”倪谦冷哼一声,语气略显轻蔑的对李让说,“李让,我不像你那么冷血,你可以不顾季言姿的感受想和她解除婚约就接触婚约,但我不能不顾学长的感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毫无怨言的照顾着我和喵喵,哪怕亲人之间的关爱也不过如此。这些年,我一直装傻不给他回应,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装傻还能装得下去吗?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定要去见他!”
李让见倪谦态度坚决,他也没有办法和她硬碰硬,尽管不情愿,可他还是只能妥协。
李让皱着眉头抿了抿唇,说,“那好,你换好了衣服就下楼吃早餐,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倪谦!你!”李让再度妥协,“好好好,我不跟你去见他,我送你去总行了吧?”
“我说了,我自己去!”
倪谦突然拔高了语调,她那语气里渗透出来的坚定,更是让李让的那颗心慌得更厉害了些。
可是李让却活生生的把他那已经到了嘴边的火气给咽了回去,表情也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因为他知道,倪谦这个女孩儿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要是再这么和她对峙下去,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只见李让面无表情的在倪谦面前站了好一会儿,纤长的手指也早已经攥成了两个坚硬的拳头。
在李让沉默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倪谦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低下脑袋看到李让那泛白的骨节,心里一下子变得特别难受。
她不该跟李让吵架的。
虽然她心里着急,但她也该站在李让的角度想想他的感受,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郑时年的确是一个特别需要安慰,甚至是一个特别需要同情的人,可是他再怎么说,也算是李让的情敌,如果李让真的能那么轻松的就放她一个人去找他,那她反倒要怀疑自己在李让心中的分量了,不是吗?
倪谦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双手,用她那双小小的手掌,将李让攥成拳头的双手握进了手心。
手背上突然传来的那冰凉的触感,让李让那面无表情的容颜上,瞬间轻颤了一下,紧接着,倪谦那软糯的小身板便主动的投进了他的胸膛里。
同时袭来的,还有倪谦那同样软糯的嗓音。
“我只是特别心痛,想去单独的跟他说几句话而已,说完我就走。”
李让那紧攥的拳头,因为倪谦紧贴在他身上的那真实的体温,而渐渐松开,转而滑到了倪谦的后背上,给与了她一个紧得不能再紧的回抱。
“你还会回来吗?”李让轻颤着嗓子,在倪谦耳边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声。
李让这轻颤着的声音,不仅颤动了倪谦的耳膜,更颤动了她的心,颤得她鼻腔一酸,不由自主的往李让的怀里钻得更深了一些。
“当然会啊!这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还能上哪儿去呢!”
李让眼眶湿润,动情道,“好,我等你回来,我等你……”
这是第一次,倪谦发现不仅她对李让没有安全感,李让对她似乎更加没有安全感,好像哪怕她只是到门口去扔个垃圾,他都会以为她会突然走掉一样……
倪谦特别心疼的抚·摸着李让脸颊上的胡茬,踮起脚尖昂起脑袋在他的嘴唇上浅啄了一口,然后脸上挂上了一抹软糯的甜笑,特别温柔的对他说,“先不要刮胡子,等我回来帮你刮,好不好?”
李让特别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倪谦的唇上浅啄了一下。这一吻,没有任何情·欲的感觉,反倒像是一个印章,为他们刚刚立下的这个“约定”盖上一个承诺。
倪谦本来是打算打车去宿舍找郑时年的,可李让却一反常态的让她开他的车去。之所以说是“一反常态”,是因为李让自从知道倪谦出过车祸之后便不太愿意让她开车,比起让她开车,李让更希望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可是今天,李让却主动交出了车钥匙。
倪谦因为心急,她并没有注意到李让这一点不对劲的小细节。可对于李让来说,这却是他能够让倪谦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最低底线——李让的那辆车和他的手机有一个连通的定位系统,无论那辆车开到了哪里,他都能收到精准的定位。
李让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有些阴暗,也特别的不君子,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这么做。况且,他也不怕被倪谦知道这些。在倪谦面前,他不是那个在时尚界能够只手遮天的大总裁,只是一个三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娶到心爱女人的可怜男人罢了。
倪谦一上车就在给郑时年打电话,可是她这电话一直打到了宿舍楼下,都没有被接通。
倪谦把车停下,一边上楼一边给郑时年发消息,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收到一句回复。
跌跌撞撞跑上楼的倪谦接连敲了好久的门,也没有收到一丁点的回应。正当这时,她突然想到郑时年有把钥匙放在家门口的花盆里的习惯。果然,她真的在花盆里找到了钥匙,并顺利的打开了大门。
只可惜,倪谦并没有在这间能够一眼望到底的宿舍里看到郑时年的身影。
不过,她倒是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一个盒子和一封信。
见到这样的场景,倪谦大概猜到郑时年已经离开了这里。于是,她缓缓走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封信。
“谦谦,我很高兴你能看到这封信,这至少说明你多多少少也记得我的某些习惯,记得我会把钥匙放在哪里,光是这样,我就满足了,真的,特别满足。现在我要回一趟澳洲,带着刚和我离婚的‘新婚妻子’一起回家向爸妈请罪。现在,我最想为你做的一件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