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巧慧、贾信、众仆婢紧随其后。
杨骜伸出左手,猛然擒住杨殇的脖颈,砰地一声,将他撞在墙上。杨殇后背被撞的发麻酸痛,冷汗直冒。
“杨殇,你把她藏在了哪里?立刻把她给我交出来。”
梓柔、小木头同时喊道:“放开殿下!”
杨殇虽被锁喉,几近窒息,唇边却挂着挑衅的笑。
“抱歉。这一生,你都别妄想找到她。柳心妍这三个字将永永远远的消失不见。”
贾信远远叫道:“三爷,皇上催您快一步。太子爷真是失礼,皇上要走,也不出来送一送?”
杨骜深邃阴冷的眉眼,迫近几分,淡淡道:“大皇兄,好好将她藏起来,若是让小弟找到丝毫她在你府内的线索。那么,太子府家眷一天死一人,直至她肯出面为止。”松开杨殇,径自出屋。
杨殇咳嗽几声,脖子里被束出五道血红指印,可见方才杨骜下了狠手。杨殇深深看了一眼盯着杨骜离去方向,茫然失神的小木头。
“柳儿,你和梓柔在此稍候,一切等我回来再做打算。”举步出屋。
赵梓柔见众人都已远远走出府去,忙把房门关住。
“多亏了皇后娘娘带来的‘换容散’,涂在脸上,容貌丑的连亲娘也认不出来。”噗的一笑,“亏殿下想的起来,喊妹妹作小木头。”
心妍搔搔鼻尖,“他一时情急,取我姓氏柳字的偏旁吧。”顿了一顿,道:“梓柔姐姐,皇后这毒药多久会……会失效,我什么时候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梓柔皱了皱眉,“这药除非是服下解药,不然是刀割不去,一辈子都这样了。”拉住心妍的手:“人活着不是为了一张臭皮囊,你现在这样虽丑陋了一点,可是却能重新开始生活呢,何乐而不为?”
心妍听到‘重新开始’四字,心中陡然一暖。若是从今以后只需留在殿下身边,其他一切都不需操心,那是何等幸福的事。
梓柔咚的一声跪在了心妍的脚边。
“妹子,梓柔姐姐有一事相求。”
“梓柔姐,你快起来。”心妍拉她几下,见拉不起来,于是噗通跪在她的面前,急道:“什么事,你说给我听。我能帮的,必然会帮。可我自身难保,怕是帮不上你。”
梓柔拉住心妍的手,“你方才也听到了,睿王说如果察觉你在太子府,就要一天一个将太子府的人都杀光。直到你肯出面相见。”
心妍咬了咬唇,难道梓柔是怕她连累太子府么?
“可是……可是,刚才三爷把我揽在怀里,离的那么近,他也没有发觉是我。所以,只要不是有人有意走漏了风声,三爷绝不会发现我,太子府也不会有事的。”
梓柔长叹一声,大是不能认同。
“睿王谋思敏捷,方才情势混乱,他不及推敲。可是,只要他稍加细想,便不难发现你在府内。”语气一缓,声音带了哭腔,“难道妹子要看着太子府被灭门么?看着太子那么好的一个男儿,被三爷杀死么?”
心妍猛地一惊,连忙摆手,“不,不。我不会让殿下受到任何牵连。可是……好,等殿下回来了,我便跟他告别……”
梓柔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轻轻道:“另外就是,我……我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你方才也听到皇上的话了,我和殿下婚事便在近日了。妹妹是睿王的妾,姐姐说句难听的,你身子已经不干净,我纵然想让殿下收你为侧室,殿下心中总是嫌弃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冰清玉洁。”
心妍双手猛地握成拳头,想到前世梓柔的孩子便是被自己使计毒杀,一尸两命的惨死了,这一世怎么也不能让梓柔生活不幸。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离开,走的没影没踪了,想到此处,茫然无措,泪珠簌簌滚过乌黑脸颊。
“那……那我走了。祝梓柔姐和殿下百年恩好,心妍无论身在哪里也会为姐姐和殿下祈福的。”
心妍抹了一把眼泪,起身便走。
“等等。”梓柔忙立起身拉住心妍的左手腕,随即将一个小包袱塞进心妍怀中。
“妹子,这包袱里是几件我穿过的衣裳,你别嫌弃,另外还有三四锭金子。你拿着路上用。”
“我……我不要。”心妍将包袱推回。
“收下吧,就当是殿下和我的一点心意。”梓柔又将包袱推了回去,神态像极了太子府的女主人。
心妍见推搡不过她的一番好意,于是把包袱驮在了背上,辞别赵梓柔,从太子府后门走了。
来到帝都街上,茫无目的的走了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腹中一阵饥饿难耐,远远瞧见路边有家包子铺,于是想拿钱买来裹腹。
当下找个背人的地方,把背上包袱取下,铺在地上。
伸手把几件半旧衣裳一一小心拿开。瞥眼一看,吃了一惊,衣服下边压着的是几块砖头,哪是金子。
“梓柔姐她……”心妍胸腔之内五味杂陈,但转念一想,这未必是梓柔有意所为,是哪个家仆小婢给中途调包,把金子换成了砖头也说不定的。
这么一想,心情舒畅了不少,把砖头扔掉,又把包袱驮在背上。
从衣襟中拿出杨骜送她那枚紫玉钗,深深打量了许久,一咬牙打定了主意。
在街头找了一家当铺。走了进去。
“老板,我要当钗。你给估个价。”
心妍缓缓伸手把钗从半尺见方的窗口递了进去。
当铺伙计瞅那钗一眼,双目瞬时发亮,五指屈起便来捏住钗身,向后捞去。
可捞了几捞,也没扯过。
伙计瞪了心妍一眼,不耐道:“丑八怪,你到底当是不当?把钗抓那么紧,我拿不到钗,怎么给你估价?看你也是不识货的,给你说,这钗能当不少银子,可值三两银子哪!”
心妍直直瞅着钗身的‘骜’字,双眸直发酸,落了两眼泪,“对不住,这钗不当了。”手一使力,猛然将玉钗拽了回来。
伙计立时弹起,叫道:“价钱好商量,我方才少说了一个零,是三十两。”见心妍决绝摇了摇头,伙计又道:“三百两,不行你等一等,我去问问掌柜的。还能更高。”
“别麻烦了。多少银子也不当了。”
心妍从背后取下包袱,将几件绫罗绸缎递进窗口:“这几件衣裳是一个千金小姐穿过的,都是好料子,你看着给些就行。”
伙计甩出五文钱,“不诚心当东西,还来撩拨什么?滚开滚开。”
心妍把紫玉钗收回衣襟,抓起五个铜币,走上街去。
花四文钱买了两个包子,在包子铺小凳上坐了下来,刚张开嘴要咬上一口。
哗的一声,从身后建筑二楼泼下一盆冷水,将心妍连带她手中包子泼了一个湿哒哒、水淋淋。
包子铺老板仰头破骂:“翠红我家的包子窜天肉香又惹到你么!”
心妍抬头一看,后面建筑花里胡哨,原来是个妓。院。
二楼窗户内一个衣着妖娆,搔首弄姿的女人,酥声道:“老娘的洗澡水不是一般人能喝的。你包子铺的客人走了狗屎运。哼,再让老娘在跟客人玩乐时候闻到你家肉包子味,泼死你!”
心妍拿衣袖擦了把脸,拿着手里还未吃到口中、皮上沾着一片月季花瓣的包子,唤道:“老板……”
“去去去!关我什么事。上楼找那骚货评理去。”老板挥起毛巾擦起桌子。
心妍从衣袖拿出仅剩的一文钱,“我再买一个……”
“一文钱只能买半个,剩下的半个老子卖给谁去?走!走!走!没钱就挨饿!恕这里不招待。”
心妍长叹一声,把一文钱搁在桌上,起身走了。
经过帝都最奢华的酒楼,酒肉飘香,宾客满堂,心妍扭头朝酒楼看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响起。
百姓纷纷让路,心妍一惊之下,回过了头,疾驰大马已在眼前,闪避已经不及,只见马上乘客骤然拉紧缰绳。
骏马长嘶,四蹄纵跃,从心妍头顶飞了过去。
心妍啊的一声,滚到地上,额头撞在墙角,鼓起一个大包。
“姑娘,你怎样?”
心妍闻声,身子一震,手上一暖,便被一只温热手掌给握住向上一提,将她扶了起来。
心妍瞥眼看去,这人身穿一身青衫,脸庞俊逸精致,正是杨煜。
“在下有要事在身,赶路太急,这才差点伤到了姑娘。”
杨煜真诚望着心妍的脸颊,心妍脸上一热,忽然想起自己脸上又黑又黄,满是斑点,忙低下了头:“没……没有。”
杨煜松开她的手腕,笑道:“那就好。告辞。”
他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折回身,塞在心妍手里一张百两银票,再次转身走进了帝都酒楼。
杨煜在厅中环看一周,见靠窗一桌,一袭黑衫的男人独自坐着吃酒,于是几步走去坐了下来,喊道:“三哥。”
窗边独酌的清俊男人正是杨骜。他抬眼轻睇杨煜。
“刚才外面怎么那么吵?你惹了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