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无常、黑白三人并不避讳,径直走到宫门外。
锦衣卫见这三人有夺闯宫门之嫌,当即数百锦衣卫纵出,百人一队,将心妍、无常、黑白三人围拢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意欲作何!”一名锦衣卫厉声喝道。
黑白纵喝回去:“咱们是有些小事,要进你们皇宫一趟,见一见你家皇帝陛下。但是咱们是光明正大,你哪知眼睛看到咱们鬼鬼祟祟了!”
那锦衣卫不苟言笑,冷喝:“将这强词夺理,胡扯八道的贼人押入大牢!”
数百锦衣卫闻令而动,抢上擒拿黑白。
心妍伸手将黑白挡在身后,对那锦衣卫有礼笑道。
“我家大哥脾气暴躁,兵爷莫怪。劳烦你去通报苍穹圣上,就说……就说柳心妍到了,求他百忙之中,短暂一见。”
锦衣卫登时面露讶色,问道:“你……你可是自小长在睿王府的柳心妍么?”
心妍颔首:“正是。”
锦衣卫登时面色一缓,道。
“你覆着面纱,我瞧不见你的脸,我原是睿王府内一名暗卫,时常保护着柳主子,对柳主子的面容并不陌生。你取下面纱,我一窥究竟,若真是柳主子,我自当为你禀报。”
心妍淡淡道:“我与苍穹圣上有约,十年内不取下面纱,所以,恕我难以从命。不过,为了让你好办,我可让你看一件物事,以证明我身份。”
黑白、无常不解,她有什么能够令锦衣卫一定愿意替她禀报的物事?
心妍披风内的左手伸到腰间,扯下一柄长剑,抛到锦衣卫的手中。“兵爷请看。”
那锦衣卫接住宝剑,低眼一看,“啊呀!这剑是……”双臂一震,险些将宝剑跌在地上。
剑鞘上栩栩如生,刻有九条飞龙,威慑难言,却是苍穹王的贴身宝剑。
无论这女子是谁,她既有法子使皇上亲自为了她取下宝剑相赠,那么她定然与皇上关系匪浅。
因锦衣卫瞧心妍弱不禁风,根本不可能从皇帝手中夺过长剑,是以,他笃定是皇上为了某种原因,亲自取下宝剑相赠。
心妍唇角扬起微微笑意,那夜杨骜将剑递到她手中,让她当拐杖使,她将长剑带了回去,时时挂在腰间,夜间睡时,也搂在臂间。没想到,这时却派上了大用。
“姑娘稍后!”锦衣卫双手捧剑,朝宫内疾驰而去。
心妍、无常、黑白三人六目,紧紧凝着皇宫之内,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那锦衣卫回了来,手中宝剑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呈给了圣上。
无常性子急,不等那锦衣卫来到近处,就已经扬声问道:“小兵,苍穹王见咱们么?”
那锦衣卫奔到近处,并不回答无常的话,而是朝心妍拱了拱手,待心妍朝他颔首回礼,他才朗声说道。
“皇上见到宝剑之时,仅淡淡一笑,皇上爷说,他与姑娘有诺在先,不能违约。姑娘请谨遵约定,十年之后,皇陵旁、魂归花海与他相见。”
无常不满喝道。
“十……十年?十年之后吉恩的江山早已经被聂云风那小子坐稳了,咱们还需要求你们苍穹皇帝什么事!干脆叫咱们等千年万年,变作一只大乌龟,好驮着你家皇帝过东海好了!他娘的,保管你家皇帝被海飞吹得爽的紧哪!”
黑白不屑道。
“无常,你自己当王八就好。我黑白是宁死也不当王八,宁当王八也不驮着苍穹王,更别提驮着他过东海!嘿嘿,你怎么不驮着他过南海、北海、西海?这么样弄不好还能遇见你爹妈的鬼魂呢。你爹妈在海底一看,哇,海面好大一只乌龟在游,仔细一看,他妈的,那不是俺儿子吗!”
无常曾亲手结果了自己父母,将父母火葬后,骨灰抛到了海水之中,听到黑白这般调笑,嘻嘻笑道。
“我便那么一说,我也不是真要变王八。哈哈,哈哈。”大笑一阵,正色骂道:“他娘的,我要是变作王八都能被爹妈认出来,可见二老得有多恨我!”
黑白微微一笑道。
“少来胡扯八道。言归正传。苍穹王不肯见咱们!我早便说过,杨骜与聂大公子有深仇大恨,心妍这时候离开聂大公子的军营而来到苍穹皇宫之外求见杨骜,依杨骜那精明多端的秉性,定然猜到心妍前来所为何事,他绝对不会相帮!除非他小子今儿个脑袋坏掉了,才会帮咱们。不对,那小子脑袋坏掉了,也不会帮咱们!”
心妍身子微微摇晃,望着那锦衣卫,笑了一笑,道:“既然是这样,军爷,多谢了。”随即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无助的泪,自眼眶淌下,一时之间,只觉自己活在世上,无能为力,该当如何才能为聂大哥报仇呢。
忽听得一阵急促脚步追来,那锦衣卫的嗓音道:“姑娘,你且慢一步。”
心妍停下脚步,转回身来,“怎么?”
那锦衣卫望进心妍的双目,问道:“姑娘眼中可是泪水?姑娘是否哭了?”
心妍苦涩一笑,微微低下了头,抬袖拭去眼角泪珠。“多谢军爷关心。今儿风大,刮得眼痛,不知不觉就……”
那锦衣卫摇头摆手,笑道:“属下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自关心姑娘。只是,皇上爷方才说了,若是姑娘求见遭拒之后,态度冷静,走的毫不留恋,那么便随姑娘去。但是若是姑娘流泪了,那么便可破例与姑娘一见。”
无常哈哈一笑,“苍穹王倒也奇怪,这是什么规矩?为什么非得要心妍落泪哭泣,才要相见?难道……难道是有意欺负心妍么?哼,老子还得变作一只乌龟,驮着他过东海,海中央把他撂下去,让他小子去给我爹妈当个粗使丫头,给我老爹洗脚,那脚臭的,得将杨骜那小子熏死了。哈哈,哈哈。”
黑白道:“你先别忙变乌龟。我琢磨着,苍穹王那小白脸是怕心妍这一流泪便要哭上许久,哭了许久,便要伤身,那小子舍不得。哼,聂大公子的妻子,岂容他舍得,舍不得!不过嘛,若是知道哭一下子便能让那小子答应相见,我早就哭死在地啦。”
黑白想到有希望请杨骜替聂大公子报仇,立时精神一振,转头看向心妍,“咱们进去吧。”
心妍颔首,“嗯。”与无常、黑白一同便要朝皇宫之内走去。
那锦衣卫手臂横出,阻在三人之前,分别朝无常、黑白投去一眼。
“呵呵,你们两个汉子哭死在地,谁去心疼!少往脸上贴金。皇上仅答应要见姑娘,却没答应要见两位。”
无常道:“咱们两个虽长得粗壮,但都是地道的姑娘。你要不信,脱了裤子给你看看。”伸手到裤腰上。
心妍道:“无常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一人进去有危险,想随我一同进去。但是咱们有求于人,便要依着他人的要求办,不可鲁莽。”
无常道:“是。”手从裤腰放下。
那锦衣卫道:“两位莫忘记了,前些时日,你们伤害皇上龙体,这桩大罪咱们苍穹国可并未说不追究。”挥臂令众兵:“将这两人请去皇宫别院吃茶,没有皇上下旨,不得将二龟放出。”
众兵涌上,擒住无常、黑白。
黑白道:“吃茶,这感情好。苍穹王也算是一个好客之人。咱们这二龟能吃到苍穹王的茶,那也是极有脸面。嘿嘿。”
他心知此时心妍前去会见杨骜商讨为聂大公子报仇一事最为紧要,于是苍穹众兵前来绑缚他时,他并不反抗,而是任其捆绑。
无常亦是这般想法,望向心妍,说道:“心妍,进宫会见杨骜一事,便交给你一人去办了。待咱们吃好了茶,就来与你会和。”
心妍颔首,“是。”待黑白、无常两人被带走了,她远远目送两人,直至看之不见,才举步向皇宫而行。
“慢着……”
那锦衣卫在心妍走了三步之时,又自开口将心妍唤住。
心妍怔怔回头,拧起秀眉,问道:“这次,又是为何?”
那锦衣卫说道:“皇上有令在前,求人办事,必要有个求人办事的样子。姑娘如此昂然挺胸的走去见皇上,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心妍微微苦笑,心想杨骜有意刁难于她,让她一路跪行前去与他会面,这当真欺人太甚。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甘,竟欲拔脚走掉。但是转念一想,聂大哥为了她,家国天下为小人所占,更是为了她而丢了性命,她为了替聂大哥夺回江山,跪行一程,又有何不可?
“军爷,皇上现在何处?”心妍相通道理之后,淡淡而问。
那锦衣卫道:“乾清殿,后殿花厅之内。”指着西方。
心妍微微颔首,双手掀起衣摆,屈膝跪地,朝乾清殿而去。
地上积雪颇厚,心妍双膝埋在积雪中,不多时便冻得麻木没有知觉,若是步行,自宫门到乾清殿需要半柱香的时间,但她此时以双膝而行,半柱香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远远的看见乾清殿的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