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民听了这话，不由就涨红了脸，但是他拙口笨腮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在，曹小晴笑咪咪地接过话头说：“小姑，俺家再有钱，也没大爷家有钱呢。”
曹永梅顿时被噎得，直翻白眼！
曹老爷子瞪了女儿一眼，呵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然后又对三儿子说，“既然是你和叔娟的一片孝心，我就收下吧。三十那天，你们一起过来吃个年夜饭吧。”
曹永民刚想答应，曹小晴连忙抢先说：“老爹，不用了，还是我们自己另过吧。”
曹老爷子目光不由一黯，皱着眉头问：“老三，你们家现在，都由小晴当家作主了吗？”
曹永民搓了搓手，虽然脸上略有愧色，但声音却明显透露着自豪：“这丫头，比我和她妈有主见多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曹老爷子也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有些失落地说：“哦，你们想自己另过，那就另过吧。”
……
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那天，天刚一亮，曹小晴一家便忙了起来。
房间院子，己经在前一天打扫干净了，所以吃过早饭后，便开始贴门对子、门帘、福字等等。
以前，门对子和福字都是自己买来红纸，请村里的退休老教师写的。今年手头宽裕了，就都在街上买现成的了。
曹永民负责拿浆糊贴上去，小三儿负责递，爷儿俩配合默契，将家里所有的门上，都贴了左右两张门对子，以及五块巴掌大小的门帘。
水缸上、盐豆缸上、地锅上等等，所有能贴的地方，则贴满了倒着的福字。
一时间，偌大的房子院落，花红柳绿的一片，看上去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李淑娟也带着两个女儿，开始和面包饺子。
以前，他们家大多包素馅的饺子，比如白菜粉条馅、萝卜豆腐馅或白菜豆腐馅等等。但是今年，李淑娟只包了少部分的白菜豆腐馅，其余的，则全部是猪肉芹菜馅的。
以前素得太久了，现在她想要好好给孩子们开开荤！
猪肉芹菜馅的味道，出人意料地好，芹菜剁得碎碎的，又挤出来水份，和肉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李淑娟擀完饺子皮，便直起腰来问：“要不要给老宅子那边送去些？”
曹永民摇摇头说：“不必了，他们和二哥家一起过，昨晚就包好了。”
李淑娟点点头，没有再坚持。
因为包了饺子，中午就没有做饭，直接煮饺子，三个孩子吃了一碗，又吃一碗。
李淑娟提醒道：“垫垫肚子就行了，不要吃太多，要不等一下吃年夜饭，就吃不下去了。”
孩子们闻言，赶忙放下了碗。
吃过中饭，即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重头菜惯例是要有鸡有鱼的，鸡是大火猛炒，象征“吉祥如意”；鱼是红烧鲤鱼，象征“年年有余”，都是为了图个好兆头。
除了这两样菜，其余还有一个排骨冬瓜汤；热炒是红烧肉炖白菜粉条、牛肉炒芹菜、猪肉炒韭黄；凉菜则是凉拌熟猪肉、凉拌海带丝、凉拌猪皮冻，总共是九个菜，意为“十全九美”。
大约下午两点多光景，村里便间或响起了鞭炮声。三点多钟，鞭炮声越来越激烈了。
四点钟左右，李淑娟便将菜全部做好后，然后端了鸡肉和鱼肉，摆放在了堂屋的八仙桌上，再放上一杯酒，一双筷子。
曹永民带着儿子先后作了揖，算是敬了列祖列宗。
然后，他便拿出一挂红色的小炮竹，挑在竹竿上说：“我们也要开饭了！走，放鞭炮去！”
小三儿立刻跟了上去，快乐得脚不沾地的。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菜都己经端上来了，不大的四方饭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甚至于，煤球炉上还温了一小壶白酒，正“吱吱”地冒着热气，那是曹永民的专利。
李淑娟和三个孩子是不喝酒的，他们早就买了一瓶可乐、一瓶橙汁，倒进一次性塑料杯里了。然后，一家人郑重地围坐在桌前。
曹永民拿起酒壶，倒了小半杯白酒，然后执着两根筷子，对着天空挑了一点酒，再把酒杯中的酒泼在地上，算是敬了老天。
至些，过年仪式才算完毕！
李淑娟和三个孩子立刻拿起筷子，正式开吃！
忙碌了一年，辛苦了一年，随便吃了一年，再穷的人家，也会在这个时候，倾其所有，将年夜饭做得丰盛许多的！
虽然曹小晴家下半年的生活，比之以前有了不小的改善，但是这一顿吃得，还是从未有过的丰盛和满足！
吃饱喝足后，一家人便回到堂屋，围着一张收拾干净的吃饭桌，摆上花生、瓜子、苹果、香蕉，一连悠闲得吃着，一边看起了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系晚会。
现在除夕，对于中国人来说，有三件大事，一件是吃，另一件就是晚会了。哦，还有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发短信或是QQ留言，问候新年。
在节目的间隙，曹小晴登陆了QQ，给李子豪发了问候外，还给几个初中及卫校同学发了。
当目光瞟到“蓝天也寂寞”时，她犹豫了一下。
因为毕竟，对于一个农村女孩来说，曾经的空军飞行员、现任省城一家集团公司的年轻总经理，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啊！
但是一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并且包销了加工厂的大部分盐豆子，她还是鼓起勇气，发了一句例行问候：“祝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合家幸福！”
她不想表现得，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主动和热情，以免让人感觉，自己有攀龙附凤之嫌！事实上，她连某种念头都不敢有！
没想到，不到半分钟，她竟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也祝你万事如意、合家幸福！”
同样例行的问候，曹小晴没有再回复。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盐豆子了，仅此而己罢！等到明年开春，盐豆子做不成了，他们也就不必要再联系了，说不定从此即成陌路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感觉到一丝惆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