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顾生木纳地抬起头看着杜子岙。
“装什么?就算你中了蛊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可并没有失忆吧。”杜子岙冷眼扫了顾生一眼,对于他的明知故问有些反感。
顾生和陈书宜之间发生的事,顾生心里比在场的每一位都清楚,却还摆出一脸茫然,全不知情的样子,杜子岙当然会对他抱有成见。
顾生转头看着陈书宜,好一会才哽咽地说道:“书宜,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还以为顾生会想不开,要去寻死,忙松开了抱住冷炎珩的手想去拉他。
结果他却站起来快速地跑到电梯旁,不停地按着上行键,边按边转头看着陈书宜,眼神中带着迫切,哪里有半点刚才虚弱的样子?
等到电梯门一开,他便立即走了进去。
陈书宜见状,突然笑了起来,眸中的血泪瞬间滑落,沿着脸颊一路往下。“是我眼瞎。”
“书宜。”钟悦帆终于恢复了些体力,见到此时的陈书宜,慢慢上前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我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晓晚还不知道在哪,忙看着陈书宜询问道:“晓晚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好好的在她家呢,你放心吧。先前你看到,不过都是幻觉,对不起。”陈书宜听到我的话,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
对于陈书宜的道歉,我没办法对她说没关系三个字,虽然我心里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可她先前却是一心想要我死。
我不是什么玛丽苏圣女,更不是宁愿牺牲自己来渡化妖魔鬼怪的唐僧,做不到和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一笑泯恩仇。更何况,她还是用我好朋友的生命威胁我。
有些无措的我,不太自然地别过头,避开了陈书宜的视线。
钟悦帆见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伸手想要去扶陈书宜,却因为触碰不到陈书宜而无能为力。
“谢谢你们这么帮我。”陈书宜的视线在我们几人之间来回穿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杜子岙大手一挥,空中就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像漩涡一样的东西,然后看着陈书宜说道:“去吧。”
“谢谢,谢谢你们。”陈书宜笑着再次向我们道谢,她的话音才刚落,便被那漩涡给吸了进去。
“她去哪了?”钟悦帆赶在我开口之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做这些事都是被逼无奈,如今她的尸骨也找到了,只要将她好生安葬,她就能投胎转世了。”冷炎珩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头,说道。
“我不行了,先走一步。”杜子岙忽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化作一缕白光消失了。
“杜子岙,你去哪?”钟悦帆见状,冲着杜子岙消失的方向大声喊到。
“他先前耗费了太多法力,需要休息。我们也走吧。”冷炎珩说完就扶着我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可你们不是说要把陈书宜的尸骨好生安葬吗?”钟悦帆亦步亦趋地跟在冷炎珩身后,急急地说道。
等到我们都进入了电梯之后,冷炎珩才开口回答道:“再好的安葬都比不上落叶归根,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钟悦帆闻言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了。
等到出了医院与钟悦帆分道扬镳后,我忙掏出手机给晓晚打了通电话,没有确定她的平安,我始终放心不下。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晓晚有些慵懒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喂,薇薇啊,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
“嗯,我,我就想问一下,明天几点考试,在哪考?”我胡乱问了个问题,却发现这的确是我不知道的。
“早上九点,在302教室……你这么晚还没睡,难道还在复习吗?”晓晚说话中途打哈欠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嗯,我马上就休息了,晚安。”
“晚安。”
和晓晚互道晚安之后,我便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冷炎珩问道:“你们是怎么让女鬼清醒过来的?”
明明她之前还利用晓晚想要害我,不过那么一会的功夫,她怎么就变了呢?
“秘密!”冷炎珩抬手点了点我的俏鼻,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手机塞进了衣服口袋。“不说拉倒,只要晓晚没事就行了。”
冷炎珩挑眉看了我一会,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偏头看了冷炎珩一眼,心里依旧十分的好奇。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考试呢。”冷炎珩说着又摸了摸我的头。
我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可心中却有着淡淡的失落。
我讨厌欺骗和隐瞒!
等我们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
我洗漱完毕之后便径直回到了卧室,期间没再和冷炎珩说一句话。
他可能也感受到了来自我身上的低气压,视线一直追着我,却没有说话。
可能因为这段时间太累的缘故,我一挨着枕头,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冷炎珩在向我道歉:“薇薇,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我甚至连眼晴都没有睁开,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好一会才摸到手机。“喂……”
“沈亦薇,还有半个小时就考试了,你还在睡吗?”苏晓晚那堪称咆哮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瞬间将我体内的瞌睡虫给全数震跑了。
我猛地一下睁开眼晴,飞快地掀开被子,打着赤脚就下了床,直奔浴室,以军人洗漱用的速度飞快地将自己整理干净。
然后飞奔到衣橱前,三两下把身上的睡衣脱了下来,然后去取挂在衣橱里的衣服。
就在这火急火燎的时候,冷炎珩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薇薇,你醒啦?”
我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一脸呆滞的冷炎珩,再想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惊叫声响彻整栋楼层。“啊……”
这一插曲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我在同学们都已经领到试卷开始做题的时候才赶到考场。
监考老师推了推他鼻梁上那厚重得,我看着都嫌累的黑框眼镜,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而我却像个陪笑的,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僵硬的笑容供他审视。
良久,老师才从桌上拿了张试卷递给我。“赶紧回到座位上去。”
我如获大赦,双手接过试卷,对着老师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谢谢老师。”
老师清了清嗓子,一脸傲娇地转身,开始他的监考工作。
就这样,中途虽然波折,可我最后还是顺利地进入了考场。
一连考了好几天,直到最后一门考试完毕。
我走出考场,看着天边的残阳,那从考试第一天早上就感觉到的压迫感才逐渐散去。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一直等在一旁的晓晚,见我出来忙迎上前。
我笑着点了点头。“还好。”
晓晚立即抬手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绿灯。”
绿灯的寓意,就是祝福我考试门门过,门门不挂科。与当年流行的什么信春哥,不挂科之类的一样。
我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晓晚。
虽然我知道那些绿灯什么的,都只是心理安慰而已,却因为是晓晚对我的祝愿,而让我心中觉得无比温暖。“谢谢。”
晓晚一脸嫌弃地推开我。“沈亦薇,你矫不矫情。”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与晓晚并肩走着。
晓晚是住校生,却一直陪我走到校门口,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下学期见。”
“下学期见。”
与晓晚告别后,我才真正感觉到假期已经来临了,可我心里却无比惆怅。
以往放假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包行李回外婆家去,可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在等我了,而已经被驱逐出村的我,以后也都回不去了。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外婆喊我的声音。“薇薇,薇薇……”
那声音那么亲切,那么温暖,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就在我抬手拭泪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忙清了清嗓子,将手机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禁犹豫了一下。
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我才接了起来。“喂……”
“沈亦薇吗?”钟悦帆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她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的区别不大,我一下就听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我很惊讶,我明明不曾告诉过她,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呢?
“你今天看新闻了吗?顾医生出事了……”钟悦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兀自地说着别的。
“我没兴趣知道这些。”不等她说完,我便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直接挂了电话。
说我无情也好,说我铁石心肠也好,这些事情本就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
可当我坐上车,发现大家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诶,你看今天的头条新闻了吗?”
“看到了,连自己的老婆都杀,这男人也真够狠心的。”
“说不定是那个女的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容忍的事呢?”
“有什么不能容忍的事,需要杀了她才能解恨?我看啊,指不定是那个男的内心阴暗,变态。”
“唉,说不定真是,那男的不是主治医生嘛,见惯了生老病死,对待死亡肯定都麻木了。”
“……”
公车上的乘客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着。有的吐槽,有的咒骂,有的声讨,有的惋惜……
想到刚才钟悦帆的话,我还是没忍住,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
这才知道,顾生被抓了。
确切的说,是他主动去投案自首的,说他杀了人。
警察经过多方调查取证,证实顾生的确杀了自己的老婆,可对于他为什么要杀人的问题,他却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