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冷哼一声,装出一个粗声瓮气的男音,高声问:“你知道沈驸马为什么会被骟掉吗?他现在位列人臣,其实早就成太监了,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为什么?你说说。”
沈妍本想自己自问自答,揭开沈承荣的隐秘伤疤,没等她换声音开口,沐元澈就配合了。她强忍笑容,装出几声卖关子、吊胃口的样子,长长咳嗽几声。
“听说沈驸马跟御亲王的侧妃通奸,被慧宁公主捉奸在床。慧宁公主一气之下就阉割了他,反正慧宁公主也多年不用,也不想让别人用了。去年不是闹腾了一场吗?说徐家三小姐跟恶贼私通被抓,其实那恶贼就是沈驸马。”
“噢!原来是……”沐元澈实在忍不住,弯下腰,揉着肚子哑笑。
沈承荣明明是在西塞北勾引悍匪的姘头,被悍匪骟掉了。沈妍却说成是慧宁公主捉奸之后,把沈承荣阉割了,这是赤果果的栽脏构陷。慧宁公主若是不想被诬陷,最好马上跳出来辩解,这正是沈妍所期待的,便于沈妍与她正面交锋。
可慧宁公主仍没有出来,书房里依旧一点动静没有,连门神般的侍卫也一动不动。没想到象慧宁公主这么强势的人,竟然有这么高的忍耐力,低看她了。
听说沈承荣与徐瑞云偷情,被慧宁公主阉割了,守在花园门口、没被骚痒控制的侍卫仆从都睁大的眼,各色目光聚焦一般落到沈承荣身上。
毕竟是承恩伯府的下人,不敢指指点点议论,但他们晶晶闪亮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心思。这么新鲜的事要是不传出去,怎么能显示伺候护国长公主的下人与别家的下人不同呢?有时候,能暴出猛料才能显示与众不同的身份。
蚀骨痒心粉的厉害之处就是不只能让人痒得找不到北,还能控制人的思维和反映。中了蚀骨痒心粉的人能听到、能看到,但他们不能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
沈承荣赤条条靠在栏杆上,被骚痒折腾得浑身有气无力,正大口喘气。他眼睛半睁半闭,处于半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丢了脸面,正被众人指划议论。
脱光衣服,刚舒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有人一声尖叫,又痒起来了。这次的骚痒比刚才来得更猛烈,更让他们难以忍受,又如同疯狂一般折腾起来。
沈妍瞄了书房一眼,高声喊:“水能解痒毒,跳到水里就不痒了。”
沾上蚀骨痒心粉的人心神已被骚痒控制,对外面传来的声音只有本能的反映。听说水能解痒毒,他们在浑身抓挠之际,又用原始的目光寻找水源。
这个小花园不大,景致却很齐全,园中有一个小湖溏,岸边有小桥流水。但这个小湖溏与书房只有几尺的距离,而且小湖中名贵的秋荷开得正艳。
沈承荣痒得最厉害,他简单的思维里只知道水能解痒毒,能救命,根本不管湖溏在哪儿。他听到沈妍的话,二话没说,就朝书房跑去,跳进了湖溏里。有他带头,那些饱受骚痒折磨的人全部追随,都赤条条朝书房奔去。
守在书房门口的黑衣侍卫都经历过特殊训练,警惕性很高。看到这么多人朝书房涌来,他们就想出手阻拦,拦不住沈承荣,但要拦那些下人。可他们听说沾到这些人,也会痒成这样,就不约而同向后退去,有人甚至退到了书房里面。
赤精白条的人如同煮饺子一般跳进湖溏里,激起的水花溅湿了书房的窗户。
沈妍大笑几声,喊道:“慧宁公主养白鸭子了,快来看哪!”
“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完没完?”
一声饱含气恼且无奈的厉呵传来,慧宁公主亲自踹开侍卫,终于出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完没完?”慧宁公主亲自踹门出来,质问沈妍,脸上交织着无奈、气恼和愤恨,仿佛沈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来蓄意骚扰她一样。
沈妍见慧宁公主的神情抑闷,心中畅快,想到汪仪凤被打得遍体鳞伤,她又怒恨不已,“我想干什么?恐怕这句话该由我问长公主吧?”
“你想问本宫什么?”慧宁公主被折腾得百般无奈,仍强装坦然淡定。
“长公主也学会明知故问、装疯卖傻了。”沈妍冷哼一声,姿态语气桀骜不驯,开口仍以理服人,“且不说我娘在金州战场付出辛苦无限,安顿战乱百姓时立下了莫大的功劳,受百姓敬仰爱戴。就说她是御封三品伯爵夫人,项家二房的当家主母,在京城乃至在秦皇朝也都有一定的身份和体面。她未犯国法家规,没忤逆礼教规矩,长公主凭什么把她召到承恩伯府这私人之地滥用私刑?她有诰命封衔,你即使贵为护国长公主,也不能凭个人意愿重罚于她。即使她身犯重错,皇上要惩罚她,也要有剥去她诰命封衔的一纸御书吧?”
面对沈妍冷厉逼人的语气,慧宁公主微微摇头,并没有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汪夫人有功于朝廷,大秦皇朝君主臣民有目共睹,她的身份体面确实不容人亵渎。熟悉本宫的人都知道承恩伯府既是私人府第,也是本宫处理国事公务的地方,本宫是护国长公主,把她召到承恩伯府,即使训斥也不违规矩。”
慧宁公主扫了沈妍一眼,冷笑轻哼,又说:“正如沈姑娘所说,汪夫人有诰命封衔和身份体面,本宫绝不会随意惩罚于她。即使她有重错在先,本宫要惩罚于她,也要请皇上下旨,绝不会对她动用私刑,败坏本宫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