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一脸诚恳地道:“独孤兄你想——你并非魔族中人,现在虽然被魔君封了诛天大元帅,可是在魔军中间并无威信,对魔军亦不熟悉。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在人间乃行军大忌。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尚缺少一支自己的亲信精兵。一旦军中有人对你不服,或则有人故意生事,只怕你防不胜防。”
司马云蝶哪里懂得行军打仗之道,不过是从前酒楼茶馆中偶尔听说书人说起过几句罢了。然而此刻引用出来,便连自己也几乎要被自己说服。
独孤尘沉吟了一会儿,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就先放出那二千七百八十名妖魔。”
司马云蝶大喜,趁机对独孤尘道:“只是这些妖魔要出来,还得有劳你问问紫姬公主,进出魔云山的令牌在哪里?”
独孤尘干脆地道了声“好”,身形微动,眨眼间离开了梦渊阁。
司马云蝶长出一口气,扑倒在床上。这种勾心斗角、小心翼翼的生活,实在令她疲惫不堪。
等了一会儿,独孤尘没有回来。想必是紫姬公主神智错乱,前言不搭后语,独孤尘一时还没有问出来。
司马云蝶想趁着这个时间到血池中寻找钥匙,又怕独孤尘突然到来,看不见她又生疑心。于是决定先去独孤尘处瞧瞧。
独孤尘住的地方——也就是司马云蝶从前住过的地方——是一处极为偏僻的小院,公主府中花木甚多,这个院子里却连一株花草俱无。
司马云蝶将这处院子安排给独孤尘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原是公主府为犯了错误的下人准备的地方。待后来知道,想要为独孤尘另换住处,独孤尘却反而像是喜欢上了这里的清静般,冷冰冰地叫她不要多此一举。
此刻司马云蝶走进这所院子,见这里与公主府别处相比孤凄荒寒,了无生机,心中不由微微一阵酸楚。
独孤尘的心,是否也像此处一样,于曾经的繁华世间,固守着一角无人注意的荒凉。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彼时她能对大师兄多些关心……是否,今日会有所不同?
“你来这里做什么?”司马云蝶正在想着那些回不去的前尘往事,小院右边的偏房里忽然响起独孤尘冷冰冰的声音。
司马云蝶循着声音走进偏房,见紫姬公主正躺在床上,独孤尘在床前缓缓转过了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走进来的她。
紫姬公主依然昏迷不醒,而紫姬公主的脸,竟仍是被她用易容药涂抹出的、惨不忍睹的容颜。
司马云蝶心中奇怪,忍不住道:“独孤兄,你怎不将她的脸洗干净?看着这样丑陋的一张脸,可怎么下得去手?”
独孤尘眯起了眼睛,声音里满带着不屑:“你的心思还能不能再猥琐点儿?”
啊?司马云蝶的脸一下变得滚烫。她——司马云蝶,这么纯洁的小神仙,居然被人说心思猥琐……有没有搞错?
血瀑布边,他那样对她。回来之后,他又立即带走了紫姬公主。难道……难道他不是因为喜欢紫姬公主的模样,才想要占有她的吗?
他做出猥琐的事情来,却怪她心思猥琐!
罢了罢了,所谓“是非在乎实力”,她现在打不过他,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司马云蝶万分不乐意地在心里做出了妥协,开口正经问道:“令牌的事,独孤兄有没有问出来?”
独孤尘没有回答司马云蝶的话,从袖子里取出一粒丸药,慢慢塞进紫姬公主口中,以真气促她咽下,这才冷声道:“你来问——”
司马云蝶看了独孤尘一眼,很想说:独孤兄,敢情你这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这里欣赏一张其丑无比的脸来着?
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虽说是司马云蝶自己的杰作,可她看了第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这独孤尘,却为什么好像看不够似的?
司马云蝶想不通地摇摇头,对渐渐苏醒过来的、神智混乱的紫姬公主道:“进出魔云山的令牌在你乾坤袋里是不是?把它拿出来给我。”
紫姬公主满眼呆滞地看着司马云蝶,又将目光无意识地移向独孤尘脸上。半晌,抬了抬手臂,十几张婴儿手掌般大小的铜牌子便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司马云蝶没想到这次竟这么容易,暗道:人果然贪心不得,上次自己要她把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她的意识就开始拼死反抗。这次当着独孤尘的面,她只敢老老实实地要她交出令牌,她倒是爽爽快快地交了出来。只不知她的乾坤袋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竟在神智混乱的情况下亦要死命护着。
司马云蝶将牌子整整齐齐收叠在一起,恭恭敬敬呈于独孤尘面前道:“请独孤兄过目。”
独孤尘拿起牌子略略看了一眼,仍旧丢回司马云蝶手里,带着命令的口气道:“明日天亮,让这两千七百八十个妖魔在练兵场等我。”
司马云蝶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拿着十几张令牌去找魔云山守卫。
魔云山守卫接过牌子,一向公事公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苦相,却也不敢抱怨,拿着牌子迅速执行司马云蝶的命令去了。
练兵场离公主府不远,司马云蝶回到公主府后,立即命令侍女收拾出练兵场一带的房子,以便给魔云山出来的妖魔们居住。
因大黑、小红是司马云蝶曾经特别问起过的,那守卫很知趣地将大黑、小红和另外几个小妖怪第一批带了出来。
十来个小妖魔在魔云山中不知困了多少时候,吃了多少苦,个个面有饥色,疲弱不堪。然而能够离开魔云山,他们如同从滚油锅里跳出来一般,兴奋得两眼放光。对于迎接他们出来的司马云蝶——他们眼中的紫姬公主,更是感激得涕泪交流。
司马云蝶又叫人为他们安排了丰盛的伙食。这十几个小妖魔吃饱了肚子,司马云蝶尚未说什么,他们已跪在地上发起了毒誓,说从今后一定会全心全意为公主卖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