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又道：“紫姬公主乃邪树之女，原本面貌狞恶无比。但她采魔界百花之精，又引天界皓月之魄，方成就得花容月貌。我虽迫她现出原形，然不消几年，以她的魔力修为，必然仍能一如从前。”
司马云蝶默然半晌，道：“她既为无数恶灵滋养出的邪树之女，其魔力修为定然深不可测。我一介凡人修成的神仙，要如何方能胜得她过？”
“只要你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除非你自己放弃。”龙渊的口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你不帮我报仇？”司马云蝶仰头道：“对于你，那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她救过我。”龙渊简短地道。
“因为她救过你，所以无论她怎样伤害别人，你都不会伤害她么？”司马云蝶有点儿生气。
龙渊淡淡道：“我不会伤害她，但也不会阻止被她伤害的人去找她复仇。你若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你若想要放弃，也随你。”
“好！你帮我--”司马云蝶咬牙道。
紫姬公主毁去她的容貌，伤得她体无完肤，又毒瞎她的双眼。倘若她和她一样，容颜被毁也就罢了。哪知不消几年，她便能恢复容颜，一如既往地在魔界逍遥。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
既然龙渊不能动手替她报仇，她便只能依靠自己。何况，与其瞎着眼睛在九华山苟且偷生，不如拼尽全力与仇人放手一搏。
她所要做的，只是扼止心中的爱。无论龙渊对她是同情还是怜悯，她只要学会他盖世的神功就可以了。
当治愈的希望消失之后，司马云蝶放弃了自怜自艾，每日里只以修行练功为务，再不叫自己胡思乱想。
虽然偶尔夜半梦回之际，她还是会恍惚记起对他的爱，但清醒过来的她立即告诉自己：你这个瞎眼丑八怪，也配去思慕风采绝世的北冥战神吗？一个人丑，要丑得有自知之明，不要去奢望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不然，不过徒自落人笑柄罢了……
她的爱渐渐被封存，恨却与日滋长。
在日复一日滋长起来的恨里，她变得沉默少言，郁郁寡欢。
春去秋来，流光变换。转眼间，她已在太宸宫里住了整整一年。
在这一年中，她不但将《星影剑法》练得娴熟，而且飞行术、烈焰术、仙力、灵力等亦皆大有长进。
虽然她的眼睛还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点儿微光，但她的听力却已灵敏得可以辨得清飞羽落花的声音。太宸宫，从她住的药室到练功的后园，她亦早已可以来去自如。如今，已没有什么能够再成为她的障碍。
这一日，在后园湖边练罢星影剑法，缓缓收剑之时，忽闻一阵飞花破空之声疾速而来。
情知是龙渊测试自己武功修为，司马云蝶凌空跃起，辗转腾挪间已将无数飞花击落在地。
“不错。”龙渊淡淡赞道。
司马云蝶拱手不言。
龙渊突然道：“司马云蝶，紫血河畔幽暗异常。你若不能在黑暗中避开飞花，我又怎能带你到紫血河畔寻找解药？”
司马云蝶怔住，半天没有明白过来龙渊的话。
当司马云蝶终于明白过来龙渊的话的时候，激动得禁不住上前几步，紧紧抓住龙渊的手，抖着嗓子道：“大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龙渊道：“其实你的眼睛从未中毒。中了七花蚀魂散之毒的，是你脸上和身上的伤口。七花蚀魂散乃紫血河畔七种剧毒之花所制，按天地相生相克之理来说，七花蚀魂散的解药也应该在紫血河畔。”
“这么说，我的眼睛可以复明，我的脸也可以恢复？”司马云蝶抑不住心中的激动，狂喜地问道。
龙渊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现在就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只是你的脸……紫血河畔并不是可以随时去的地方。”
“没有关系。”司马云蝶欢喜之极，不由得流下泪来：“大神，请你先治好我的眼睛。至于我的脸，也不急在一时。何况，容貌的妍媸美丑，我已看得很淡。”
说到这里，司马云蝶忽然发现自己还抓着龙渊的手，急忙后退两步，低头道：“对不起，小仙放肆了……”
龙渊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司马云蝶，你无需在我面前这般小心翼翼。如果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你还会这样诚惶诚恐吗？”
“大神……”司马云蝶有点儿发晕。大神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司马云蝶觉得龙渊一定是心中愧疚得不得了，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神……你不是说，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吗？”司马云蝶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目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更重要了。
“司马云蝶……”龙渊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将她拉得更近，声音中含着一丝令她无法理解的忧郁道：“你可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感受着龙渊近在咫尺的气息，司马云蝶紧张得全身僵硬，半晌，方嗫嚅着道：“这世间……也会有……能令大神你害怕的东西吗？”
“当然有！”龙渊抓着司马云蝶的手越来越重，疼得司马云蝶几乎叫出声来。
龙渊向来淡漠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而压抑：“我怕一张美丽的面容下一颗丑陋的心！我怕一个女子太过深不可测的灵魂……”
“大神--你在说我吗？”司马云蝶吓得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她虽然向来自诩聪明善良，可有时候也保不住会撒些小谎，做出些自私自利的事情来。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被大神发现了？
“我不是说你--”看到司马云蝶紧张、害怕又疼得不敢喊出声的样子，龙渊微微松开了手，放缓了语气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不必太过在意自己的容貌。与那些面如桃李、心如蛇蝎的女子相比，你比她们美好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