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飞下赤霞峰,刚刚回到群玉宫,掌门的一名随从弟子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对司马云蝶道:“掌门师父有请——”
“这么晚了,掌门师父唤我做什么?”司马云蝶奇怪地道。
“师妹去了就知道了。”随从弟子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的笑。
“我猜有好事——”千璃俯在司马云蝶耳边低笑道。
司马云蝶心中有些不安。
自掌门送她横行昆仑的牌子之后,又陆陆续续送了她其他一些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更是与别人不同。每次她都想推辞,却没有一次推辞得掉。
掌门这次叫她去,怕是又要送什么东西给她。如此这般不同寻常的待遇,若是她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她倒也受之安然。
可现在的情况是,掌门把她当成了北冥战神的朋友。这些东西明着是送给她,其实不过是送给北冥战神的人情罢了。
隔年春天战神来时,掌门定然会明里暗里地暗示一下:大神,你看,我们昆仑对你的朋友百般照顾,你可满意吗?
然后,战神必然会不明就里地一怔,道:“我的朋友?谁啊?”
“司马云蝶啊……”
“司马云蝶?”战神一定会皱起了眉头,嫌弃地道:“她不是我的朋友……”
再然后,她司马云蝶,可就等着倒霉吧。
掌门和师兄弟们都会把她当骗子,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麻雀染了毛想要充凤凰……
司马云蝶想得浑身冷汗直冒,拖着步子跟着随从弟子来到清虚殿,掌门亲切热情地接待了她。
三茶盏后,掌门道:“云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司马云蝶很高兴,掌门这次不是要送她东西。心中松了口气,开心地道:“好啊好啊,是不是昆仑还有弟子没有见过的神秘美景?”
“呵呵,”看到司马云蝶兴奋的模样,掌门慈祥地笑了笑,道:“神秘倒也不神秘,不过你一定会喜欢。”
“噢,师父怎知弟子一定会喜欢?”
掌门亲切慈爱的态度,常常使司马云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天下第一门派的掌门,有时候甚至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掌门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嘻嘻哈哈的小仙,并不介意她偶尔没大没小的态度。
“如果你不喜欢,就推倒了重新建一座你喜欢的——”掌门含笑道。
“什么?”司马云蝶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我来吧——”掌门祭起飞剑,微微一笑。
司马云蝶亦踏上飞剑,跟随掌门向前飞去。
不一时,司马云蝶竟被掌门带到了赤霞峰上。
“你看——”掌门指着精美壮丽的赤霞宫,对司马云蝶道:“这是为你建造的,你可满意?”
“……”司马云蝶好一会儿没明白掌门话里的意思,待明白过来,又懵了好一会。
“为……为我?……为什么……”司马云蝶舌头像打了个结,磕磕绊绊地问。
“呵呵,云蝶,你既贵为北冥战神的朋友,岂能长久委屈你和昆仑弟子住在一起。”掌门显然把司马云蝶的惶恐当成了惊喜,看着她笑呵呵地解释道。
“我……我在明心院住的很好……”看着这件贵重得让她胆战心惊的礼物,司马云蝶好久回不过神来。
掌门笑道:“云蝶,赤霞宫特意为你而建,用的是昆仑地底精心采制打磨的白玉和红玉,倘若你不喜欢,咱们还可以推倒了重建……”
“不不不……”看着这么好的宫殿要被推倒重建,司马云蝶慌忙道:“弟子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可是……”
“不用可是什么。”掌门眼中满含笑意,将一串钥匙放在司马云蝶手中道:“只要你喜欢,明日我便叫人帮你搬过来住。”
司马云蝶懵懵懂懂地接了钥匙,心中万念俱灰——是的,万念俱灰。这么美的一座宫殿,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可叫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神仙如何偿还?如何偿还啊……
掌门见司马云蝶呆立不动,拿着钥匙的手不停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不由关切地道:“云蝶,你身子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弟子只是……只是太激动了……”
“呵呵,云蝶,跟我来——”
司马云蝶机械地跟着掌门走进赤霞宫中,适才与千璃在此游玩时,但觉处处别具匠心,美不胜收。此时看那些琼楼霞阁,却只觉山一般沉甸甸压在心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云蝶,你看——这里是赤霞宫主殿飞云殿,后面临水的是副殿梦蝶阁。这两处地方都是取你之名……你喜欢住在哪里便住在哪里。”
掌门先带司马云蝶进了飞云殿,飞云殿内富丽堂皇,玉彩生辉,照得司马云蝶原本便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惶恐万分。
“云蝶,你可要在这里歇一下吗?”
“不不……”司马云蝶苍白着脸,只知拼命摇头。
“呵呵,这里确是富丽了些。咱们修行之人,到底以清简为宜。我带你到后面的梦蝶阁看看。”
掌门由不得司马云蝶分辨,又带着她向后院走去。
后院假山流水,曲榭回廊,精巧的布局中处处透着清雅之气。
“云蝶,你看这梦蝶阁如何?”掌门打开了梦蝶阁的门,向后面不情不愿跟着的司马云蝶招手道。
司马云蝶适才与千璃只是观览院宇风景,并不曾打开哪个房间的门看过。此时奉掌门之命探头向阁内一望,但见清简素雅,不事雕琢,倒与太宸宫中自己养病的房间有几分相似,于是不觉多望了几眼。
掌门笑道:“你既喜欢梦蝶阁,明日我便叫人将你的东西搬在梦蝶阁中。”
“掌门师父,我……”
“呵呵,云蝶,感激的话不必说。咱们师徒之间,无需太过客气。”掌门自以为是地打断了司马云蝶的话,温言道:“时候不早,你且回明心院休息。明日搬来赤霞宫,若有什么不周之处,随时过来找我便是。”
看着年迈的掌门殷勤的笑意,原本想要横下心来坚决拒绝这件贵重礼物的司马云蝶,忽然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怔了片刻,司马云蝶最终还是向掌门俯身一揖,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