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廖翰林家的廖大奶奶和恩寿候刘夫人都出来打圆场,又热闹起来。陈姨娘、马姨娘和彭姨娘都带着孩子来了。院子里一下可不是吵闹了起来。
恩寿候夫人就有些感慨道:“还好是女孩子,若是男儿,恐怕是要鸡飞狗跳了!”也不知只是单纯感叹还是说周承寅子嗣凋零。
廖氏的脸色不大好看。还是王五夫人上前握了恩寿候夫人的手,“有什么自有你媳妇儿操心,嫂嫂含饴弄孙不就是了!难道还嫌孙子多不成?可怜我千年的媳妇儿还没熬成婆,要看婆婆的脸色!”
启安公主笑的明朗,对王五夫人道:“姨母婆婆早就过世了,德昌弟弟又娶了妻,这样你还敢说自己没熬成婆?!”
王五夫人直接给她一个白眼:“就你敢揭我的皮!也是慧瑜你托在我姐姐肚子里,做了公主,天下间哪有做媳妇儿的没看过婆婆眼色?!”
场间的人都笑了起来。
德顺公主就为廖氏解围:“载澄如今在上学呢!”指了廖氏怀里的孩子:“这不有一个男儿吗?怕是过几年也要鸡飞狗跳了!”她轻轻笑着,“可要我嫂嫂操心了!”
廖氏就道:“原就是我的本分。”不咸不淡的,让恩寿候夫人和两位公主都皱了皱眉。
廖氏已经难以生育,就算周承寅今后儿子众多,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说说笑笑间吉时到了。
廖氏把孩子给了乳娘,杭嬷嬷领着丫鬟摆上洗三用具,一个装着温水的金盆摆在铺了艾绿围子的桌上。产婆拿着帕子沾了水,作势给周载浩洗了洗脚,说了几句吉祥话,整个仪式就结束了。
廖氏率先往盆里扔了一个赤金的长命锁。
童夫人的眉头动了动。仍在盆里的东西都是给产婆的打赏,廖氏给了这么多,自然是想表示欢喜,那么像廖家、刘家以及两位公主自然不会小气。只是若是真的心疼孩子喜欢孩子,有什么东西私下补贴给向氏,或者直接记在周载浩名下就是了,哪用得着这么明晃晃的放在表面。
不过做给别人看罢了。
然后是恩寿候夫人、王五夫人、德顺公主、启安公主、廖大奶奶、还有童夫人。扔的都是长命锁、项圈、玉佩等物。接下来就是姨娘们,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只扔了些金银锞子。
文锦绣是最后一个,往盆里扔了两个八分的金锞子,比起前面的徐姨娘、江姨娘来说,已算多的了。
王五夫人看了文锦绣一眼。文锦绣回她一个灿烂的笑。
众人去了跨院听戏。文锦绣对戏剧完全没有兴趣,只觉得吵吵嚷嚷的,唱些什么又听不懂,咿咿呀呀的都是狗血。
王五夫人听了一会子,就起身要去上官房。廖氏要让玲月给她带路,王五夫人却道:“你这也却人手,找个小丫鬟带路就行了”指了文锦绣,“让这位新来的姨娘陪着我路上说说话!”
廖氏看了文锦绣一眼,点头同意了。
文锦绣只能起身跟在王五夫人身后。那小丫鬟带着她们走了小半个院子才到,王五夫人打发那小丫鬟在外头等着,自己和文锦绣进了官房。
文锦绣站在外间,淡淡道:“妾身不用上,就在外头等五夫人罢!”王五夫人笑着点点头,自己掀了帘子进去。文锦绣倚在墙上,却隐约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不是听戏就是抹牌,忒没意思!”
另一个女子就劝:“皇长姐不来,你也不来,我一个人来又有什么意思?还不让人看笑话?咱们姐妹就当做个伴!你在公主府虽然婆婆不敢压你,可你难道就能不贤德了?哪有在外边自在……”
那女子嘟囔:“也是……不过一个丫鬟生的孩子,还当宝贝了!难怪皇长姐不来!”
“皇长姐自然看不上,可皇兄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嫡子……”
应该是德顺公主和启安公主。而她们口中的“皇长姐”自然就是长公主长福公主了。
文锦绣看了隔开屋子的帘子,有些啼笑皆非。
王五夫人出来了,她自己走到架子边,拿澡豆净了手,又用帕子擦干了,才走到文锦绣身边。只含笑说了一句:“走吧。”
文锦绣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有些事,天不从人愿。”她停下脚步看向文锦绣,说的诚恳:“我敢说,我无愧于心。”
既然无愧于心,怎么不娶了文玉妆?又为什么把她带到这来让她听那一番话?又对她解释什么?不过想把脏水泼在长福公主身上罢了,长福公主瞧不起丫鬟出生的向姨娘,连兄长庶子的洗三礼都不来,又怎么可能瞧的起商贾文家。
文锦绣笑得绚目,“五夫人出身高贵,夫家更胜一筹,王家在朝堂文臣武将都有门路,区区文家怎么高攀的起。”
这样的家族,怎么不惹人忌惮。
若再搭上文家,皇帝恐怕寝食难安。文人的笔杆子,武将的兵权,再加上文家的钱财,王家又尚了公主,勉强都算得上正统,还有什么事做不了?
除却出身,文锦绣各方各面都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
王五夫人想,只是世间大多以出身论英雄,王家娶个商人女做媳妇,如果只是有失颜面的问题就好了。
她笑着拍了拍文锦绣的肩膀:“你是个好的,自有大好的前程。”
二人气氛融洽的回了听戏的院子。
文锦绣向王五夫人行了礼,准备回座。
戏台上的伶人水袖高甩,身姿袅娜,嗓音婉转,铜锣鼓声咚哩啷哐,女子的不甘,男子的悔叹,全都冗杂在一起,人生如戏,可戏台又怎么唱的尽,说的清。
“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文锦绣的笑容与往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