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绣走到盈夏跟前,低头冷漠的看着她,玛瑙流苏在她耳边晃荡出优美的弧度,“进府之前,妾身是小姐,掌柜不过是下人。你一个丫鬟都想攀高枝,难道妾身一个小姐会纡尊降贵跟一个下人有私情?”
文锦绣抬头看着廖氏和方氏,“何况妾身进了府,王爷也算入过妾身梨香院半步,妾身敢问盈夏,妾身为何要私通一个下人?”
室内俱静。
方华柳恨恨的看了盈夏一眼,文锦绣算是逃过一劫。
文锦绣却不打算放过盈夏,指着面色惨白的盈夏,对廖氏道:“妾身倒要说这个丫鬟,趁妾身身子不适,妄想勾引王爷,却被妾身拦住了。妾身觉得有失颜面,只让她在厨房做粗活儿,不想她心生怨恨,竟然反咬主子一口。还请王妃做主!”文锦绣拿了帕子,掩面痛斥。
大家这才知道文锦绣先前说的攀高枝是什么意思。屋子里的女人看盈夏的目光都锋利起来,文锦绣是一回事,可想要上位的丫鬟却是谁都不想看、不能忍的。
江姨娘知道今天落井下石怕是不成,再在里头搅和怕是难脱身,只好找了借口让自己跳出来,她指着盈夏骂:“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丫鬟!”然后对廖氏道:“妾身看不如找了人牙子发卖了!”
好好的被王府发卖出去,别人只会以为她犯了事,好的人家不会要她。可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个脸面,青楼都不会要,怕是只能去做苦力或者到最低等的妓寮里任人骑!
盈夏打了一个寒颤,马上爬到方姨娘跟前,不断的给方氏磕头:“姨娘救救我!姨娘救救我!”这么明显的求了方氏,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是方氏指使她陷害文锦绣。方华柳的眼神一下狠毒起来。
她面上却是不显,只挪了挪身子,奇怪道:“你求我做什么?你自己做出这等事,又是江姨娘出的主意,你是文姨娘的丫鬟,要求也是求了文姨娘!”
文锦绣才不会做这个出头鸟,她故作惊讶的“呀”了一声,对廖氏道:“妾身先前就说了由王妃做主,求妾身有什么用,妾身只听王妃的吩咐!”
这不是说江姨娘擅作主张!江姨娘暗恨祸水东引的方姨娘和文锦绣,看着一直置身事外的向姨娘,张口欲言,向姨娘抢先捧着肚子对廖氏道:“王妃,奴婢站的久了,身子有些不适,恐怕要失礼先走一步了。”拿孩子做借口就要告退。
廖氏抚了抚鬓角,点头算是同意了,“你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要紧。”让玲月送了向氏出门。
江氏一看,也要告辞,方华柳却不让:“江姨娘不是有事找姐姐商量么?怎么这么急着走啊?难道你也怀了孩子身子不适不成?”报复之前江氏讥她无子,江姨娘翕了翕嘴,只能留下。
廖氏看着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文锦绣,笑着指了两个荷包道:“文姨娘既不是私通外人,也不是欺瞒我,那么只是让丫鬟给文家送了封信了?”
这个廖氏,可真厉害!文锦绣顿住手,优雅的合上茶盅,放在一边的桌上,却不发出一丝声响。
方华柳编的罪名都是虚的,站不住脚;只有她指的是真的不说,私自送信就是目无尊上,而她才进府不过半个月,就往娘家送信,不就是嫌王府不好。周承寅知道了,肯定会不喜。
不声不响的由方氏闹腾,最后给出致命一击。到时候事都是方氏捅出来的,她不过是恪尽王妃的职责罢了。文锦绣心中冷笑,就算是送信又怎么样,她是经过周承寅同意的,廖氏再好的算盘,恐怕都要落空。
外边传来向氏的一声惊呼,不知是欣喜还是讶异,“王爷!”
屋子里的人都惊的站起来。
接着是小丫鬟打了帘子,穿着朝服的周承寅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向姨娘还有玲月,屋子里一下又挤满了人。
周承寅看着屋子里这么多人,还有跪在一边有几分眼熟的丫鬟,不由皱了眉。他看向廖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廖氏笑的含蓄得体,只问周承寅:“王爷累了罢?怎么这么早就下了朝?皇上没有留您在宫里用膳?妾身叫了丫鬟服侍您梳洗罢?”却回避了周承寅的问话。
周承寅感觉到屋子里紧张的气氛,看着廖氏的漫不经心和热情的关切,还有站在一边的文锦绣,抿了嘴,再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廖氏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又带了几分温婉柔情,体贴的问周承寅:“王爷累了罢?先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整个屋子,好似只有他们夫妻俩一般。方姨娘眼含讥讽,马上掩了去,快步上前,看着周承寅笑的好似春花秋月,正要开口说话,周承寅却舒了眉头,疲惫的看着廖氏道:“让丫鬟服侍我梳洗罢!”终于答应了廖氏的提议,方氏的脚步不由一顿。
廖氏松了口气,叫了芯月和逐月服侍周承寅去盥洗室,周承寅走前却停住了脚,看了一边低眉顺眼的文锦绣,对廖氏道:“有什么事,等本王回来再说!”语含严厉,廖氏的神色一滞。
屋子里的人都行礼目送周承寅进了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