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承寅早有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没有人选。照顾一个孩子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刚懂事的年纪,文锦绣实在是忙不过来,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她勉强的笑笑,对睦阳道:“好,文母妃答应你。你想去哪个母妃那里住?你徐母妃?还是你方母妃?文母妃想应该是徐母妃,毕竟睦阳最喜欢吃你徐母妃做的点心了……”
“儿臣但凭文母妃安排。”睦阳低头道。
“好。”文锦绣笑道,“文母妃给你找一个好的。”
既然贤德皇后孝期已过,朝堂的风波自然开始涌动。近两年擢升了户部侍郎的方炀耐性倒好,但是靠裙带关系依附在方家门下,却忍不住上书请皇上立后。
皇后乃国母,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无首。贵妃暂掌六宫之权只能是权宜之计,断不可长期如此。
周承寅笑着问那个上书的臣子:“既然如此,卿认为谁能担当皇后之责?”
“臣以为,方妃娘娘秉性柔嘉,身出名门,可为皇后人选。”臣子道。
“后宫的事儿,你倒知道的不少。”周承寅泠然一笑,“只是方妃无子,立为皇后怕是不能服人心。”
那臣子有些惶恐,一直在朝堂上默默无闻的永熹侯却站了出来,“皇上。”
周承寅对于站出来的永熹侯并不惊讶,却还是给足了永熹侯面子,让永熹侯心中大为熨帖。永熹侯道:“皇上如今已立储君,国本不容动摇。方妃无子,才是抚养太子,入主中宫的最佳人选。”
周承寅却笑道:“你是太子的外祖,如今倒劝起朕立皇后来了。”
永熹侯心中一惊,有些揣摩不透皇帝的意思。这到底只是一句普通的感概,还是暗指廖家插手皇家事?
皇帝做事自然有其中的深意,永熹侯拱手道:“帝王无私事,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如今只有确立中宫,才能让有心人消除妄念。”
“朕倒是好奇了,永熹侯说的有心人是指的谁?”周承寅笑得越发柔和了,永熹侯等一干臣子理智的闭上了嘴。
周承寅这才满意道:“立后是小事,暂不再提了。”
一除了孝,京中原先定了亲的人家,急不可耐的商量起婚期来。那个国孝期内就把媳妇儿接到自己家,作风很有问题的御史也终于成亲了。
御史台的同僚一打听,这位御史娶得夫人年纪已经二十往上了,都不由皱了皱眉。楚姓御史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自然被御史台的同僚排挤。
暗中排挤是一回事,人家发喜帖请人喝喜酒,怎么说也要给几分面子。
不想这位御史成亲,排场还挺大,来的人也挺多,送得礼更是不少。只是这个时辰,正主不应该在外头喝酒?同僚问了一个相熟的官员,那官员往耳房一指,便不耐烦的和旁边的上寮说起话来。
京都居,大不易。御史台又没有什么油水,这个楚弈成亲的竟然是平康坊内五间四进的宅子!同僚很不开心。
借着去官房偷偷摸到了耳房,却听见楚弈毕恭毕敬的声音。同僚鼻孔终于出了一口气,整整衣裳,抬头挺胸从门前路过,眼角瞥见的却是半截太监服制,和一把放在黄花梨桌上纹丝不乱的拂尘。
同僚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弈却听见了动静,转头奇道:“童克,你怎的到了这来?”
童克总算瞧清楚了这个太监,却被吓的胆儿都没了。哪怕他只是御史台的七品官,但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蔡德忠谁不认识?!
没想到蔡德忠笑着对童克道:“原来是童御史,虽说宦官不能干政,但是童御史的咱家却是认得的。前几天,可不是您上书请了皇上立后么?”
童克觉得自己倒了大霉,连忙道:“公公误会了,童克不过是跟着族叔的脚步罢了。如今乃是同僚大婚,咱们只专心喝酒,谈什么国事?”
“说的也是!”楚弈大笑着拿了酒盅,和蔡德忠干了一杯,才对童克道:“是我慢待了你,你多担待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童克赶紧接话,脚不沾地的飞快走了。
蔡德忠这才笑道:“他族叔,不会是大理寺卿童励吧?”
楚弈却郑重的点了点头,“就是以前的太常寺卿,皇上登基后擢升他为大理寺卿。童励的夫人是方炀的妹妹。”
“这些个诗书大族,也是弯弯绕绕的!”蔡德忠叹道。
楚弈捋着胡子大笑,手却顿在了半空。才想起因为菀禾不喜欢,早就忍痛把自己蓄得美髯剃了。蔡德忠瞧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由笑起来。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自古都是如此。”原本应该豪气干云的话,楚弈说的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