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一下又到了中秋。
今年中秋是建永皇帝的忌日,又是除孝的日子。请了白云寺的和尚进宫念了经,做了水陆道场,周承寅带着太子在奉先殿祭奠了建永皇帝。
难得的是德仪回宫了,祭拜了自己的父皇,便要回去。文锦绣强留了她下来,中秋图的是团圆,让她就算要走也和大家一起用了膳再走。
德仪公主的心结似乎散去了些,只托文锦绣捎些月饼送给被圈禁的周承宜,答应了留下来。
周承寅自然欣喜,今年中秋怕是最团圆的一次了。
家宴的时候文锦绣一直陪着德仪,启安也过来坐着说话。长福公主也来了,不过看神情寥落了许多。周承寅高兴,就封了建永皇帝的第六子为安王、第七子为宋王,生母都加封为太妃。
安王和宋王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过因着皇后逝世,怕是要等到明年。
不过坐了一会,德仪就对文锦绣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白云寺了。”
文锦绣也不拦着她,让青杏拿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你别推辞,天气凉了,晚上风大,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白云寺,小心别着凉了。”
德仪公主似乎想起什么,笑了一笑,没有拒绝文锦绣的好意。上前和周承寅说了几句,一身青衣与周围华丽辉煌的装饰格格不入。她对着文锦绣和启安公主一点头,披着披风就走了。
文锦绣也没送她。
“你知不知道?”启安公主靠近文锦绣小声的问。
文锦绣奇怪,“知道什么?”
启安公主格外的谨慎,小心的瞅了四周,拉着文锦绣去了官房,才说:“周承宜疯了!”
文锦绣皱眉道:“你确定?不是装的?”
启安公主掩嘴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朝代更替,被囚禁的皇子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但是也有装疯卖傻的,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怎么疯的?”文锦绣不解,“要疯早疯了,怎么等到这个时候?”
“所以才怀疑啊!”启安公主道,“德仪不是托你送月饼?你说你一个宫妃不太好出面,让我帮你送。我怕他吃出什么好歹赖在我身上,就找了德仪以前的一个二等宫女给他送去了,谁知道他一听是德仪派人送来的,就癫狂了。”
“他拿着月饼大咬,还问那个宫女德仪怎么样了,知道德仪出家了之后,就拿头捶墙,昏了过去。”
“晚间醒来的时候一直怪笑不说,送的饭也吃,土也吃。连恭桶都……”启安皱眉说着,露出嫌恶的表情。
文锦绣也被吓了一跳,“我听说过装疯吃驴粪的,他也太……”
启安公主又有些不屑,嗤道:“若是可怜姐姐,早干嘛去了?现在就算真疯了有什么用,就是不知道皇兄怎么处置。皇兄今天分封了六弟和七弟,明天说不准就有不长眼的为他求情。”
文锦绣摇了摇头道:“皇上应该不会放过他。我听说,当年先帝和恪靖皇后死在一起,活下来的只有周承宜。这里面是笔糊涂账,怕是只有他才知道具体。”
“不过一年罢了,说起来都是当年了。”启安公主有些感慨的说。
“是啊。”文锦绣笑道,“我那个时候在府里怕的要死,生怕又贼人闯进来大开杀戒,又怕第二天被拉去菜市口砍头,还怕要是不砍头,被发配为官妓就更惨了。”
“呸呸呸!”启安公主忙往地上啐了两口,才有些后怕的说:“我刚一回府,皇宫就闹了起来。皇兄带着人马把我和德顺都接到了皇长姐那,我才知道武平侯早就让王其昌带着兵符去了西山。”
“固山侯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想要闯进来,可是武平侯的家丁悍勇,他们人又出了内讧,才跑走了。”
“跟做梦一样。”文锦绣说。
二人回到了殿里,丝竹犹在。
方妃带着哭闹声风风风火火的进来,一下削去了场间的喧阗。她撇开秋香色披风,露出里面大红色的包裹,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求您救救臣妾的皇儿!”
婴儿的啼哭如同猫儿一般,周承寅皱眉看着下方的她,“怎么了?”
“皇儿近来今日啼哭不止,太医也无法,臣妾请了莲华大师看过,大师说是慈阳公主的阴气冒犯了皇儿,臣妾恳求皇上为臣妾做主!”方妃哭的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