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他跪在皇后跟前,悲痛的叫着“母后——”
可惜再也没有人回答他了。
文锦绣一把抱住了太子,拿着帕子给他擦了脸,“载澄别怕,皇后娘娘去天上了。去了天上就不必再忍受病痛。”
周载澄泪眼朦胧的看着文锦绣,一把推开了她,嘶哑着喉咙吼道:“你为什么不哭?孤母后死了,你为什么不哭?”
文锦绣吃痛,面色苍白的捂住了肚子,她笑了笑,眼中蓄积的泪水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真的悲伤,还是因为疼痛。
周载澄拿着袖子抹了一把脸,小心的上前,轻轻的捻开了文锦绣盖在皇后脸上的帕子。
皇后脸上的笑容让他一怔。
他抚摸皇后的脸。没有他小时候摸着光滑了,也没有小时候那样富有弹性,却和小时候一样不施脂粉。
周载澄扑进皇后怀里,捉住皇后的手恸哭起来。
身后一片拜倒迎驾的声音。
周承寅抓过周载澄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皇后安详的面容,叹了口气。
“蔡德忠。”周承寅叫道,“小殓罢。”
蔡德忠应了声,带着宫女太监收拾了皇后的身子。玲月三人哭闹着要上前跟着,蔡德忠急道:“贵人如今也是主子,哪能干这种活计?”
玲月不肯,跪在周承寅脚边哭求:“皇上!奴婢心甘情愿给皇后娘娘守陵,您就看在皇后娘娘与您结发多年的份上,看在奴婢跟了皇后娘娘十几年的份上,答应了罢!”
周承寅蹙眉,对着俆妃道:“皇后的丧事就交给你处置了,这个宫女你也看着办罢!”他挥手屏退了众位妃嫔,只留下父子俩。
小太监利落的给坤宁宫换上白色布幔与灯笼,大大的“奠”字黑漆漆的印在上头,明明是快夏天了,却萧瑟的紧。
宫女给皇后沐浴容颜、括发,玲月亲自替皇后换上寿衣,并在坤宁宫陈设祭奠物。太子穿着丧服,跪在皇后灵堂前哭的格外悲伤。
皇后殡天,皇帝罢朝三天。谁也没想到皇后就这样薨了,皇城又是一片缟素。先帝的国丧还未除服,又添新孝,只是苦了原先已经定了亲的人家,婚事又要往后推一年了。
文锦绣换下嫣红色的褙子,穿上素色的衣裳,朱钗也一并卸了。让青杏传令下去,整个泽秀宫的下人都换上了丧服。
“娘娘,太子在坤宁宫推了您一把,奴婢叫小福子去请了太医来看看罢?”青杏担忧的看着文锦绣的肚子。
文锦绣点头,青杏忙叫了小福子跑腿。
半大的小子手脚没个轻重,还好那时文锦绣跪在地上,周载澄一推,也只是跌坐在地毯上罢了。
太医来请了脉,也只是开些安胎药。文锦绣心烦的很,药也不想喝,去了寝殿睡了一会子。
醒来的时候周承寅坐在床边,面容憔悴的看着文锦绣,有些愧疚的问“你好些了么?听青杏说,载澄推了你一把,你还好罢?”
文锦绣摇摇头,问他:“你还好罢?”
周承寅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抿嘴道:“我还好。”
文锦绣捉住他的手,挣扎着起身,坐在被子里道:“我饿了,你用膳了么?咱们一块吃些罢。载澄呢?他还好罢?”
周承寅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由有些心烦意乱的蹙眉道:“载澄在仁智殿守着,不肯出来。”
先帝于中秋驾崩,皇后薨逝于端午。好好的喜庆日子,生生成了丧事。换了谁心里也不痛快。
周承寅拿过衣裳给文锦绣披上,文锦绣下了床,二人一同坐在了桌边。宝燕上了膳,是些清粥小菜,还有一碟粽子。
文锦绣觉得粽子腻歪的紧,让宝燕移开了,周承寅干脆让宝燕把粽子撤了。两人一言不发,就着小菜吃了半碗粥。
“你去瞧瞧载澄罢,他还小。”文锦绣拿帕子擦了擦嘴,劝道。
周承寅叹了口气,道:“他已经十岁了。更是太子,有些事需要自己看明白才是。就让他好好静静罢!”这样说着,却吩咐了蔡德忠给太子送些吃的去。
文锦绣叫了宝燕进来,“厨房不是做了很多粽子?我不想吃,你挑些给太子送去,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了罢。”
宝燕应下,带了蔡德忠去了小厨房。
“后日便要哭灵了,启安怎么办?她的身子,可不能跪久了。”文锦绣问。
周承寅低头抓着她的手,“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