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廖氏的美就像一幅画，是精挑细选的东西组合在一起，美则美矣，却少了生气，一幅画比起人来总是冰冷生硬的。
周承寅觉得文锦绣此刻是如此的动人。
文锦绣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眼看着周承寅二人，马上被廖氏吸引住了眼光。
文锦绣突然明白廖氏为什么不穿大红了。
这样鲜丽的颜色，这样华贵的翟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披了一层破布，甚至不如披着破布。廖氏疲惫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在辉煌的衣裳下，就如同朽木一般。
廖氏眼波流传，从文锦绣又回到周承寅，笑道：“臣妾恭喜皇上。”
年轻就是好啊，廖氏心中感叹。
周承寅淡淡应了一声，沉思片刻，淡笑对廖氏道：“朕如今已是天子。”
他抬头瞭望远方，紫禁城的庄严，整个京都的宏图似乎尽收眼底，他转头看着文锦绣，微微一笑。
朕如今已是天子……廖氏低头把这句话默念两遍，灿然一笑。
夫君，臣妾。
有些事早该明白的。
文锦绣对周承寅翻了个白眼。
周承寅一挥手：“你们都退下罢！”
众人皆楞，还是文锦绣带头行礼告退，才反应过来跟着告退。陈昭仪和方昭仪看着身前的文锦绣二人，笑容始终僵硬着。
文锦绣感觉到两人的目光，回头灿然一笑，“两位妹妹要与本宫一道走？”
二人笑容一冷，复又扯出一个笑，方昭仪说：“臣妾怀着身孕，不与文妃姐姐一道了。”陈昭仪笑看方昭仪一眼，道：“臣妾虽不比方妹妹身怀龙种，却也有公主要照料。”
文锦绣毫不在意道：“俆妃膝下有一儿一女，都不见她着急，你们两个倒急得很。难怪她如今都封妃了，你们二人还是昭仪。”
这话说的连陈昭仪和方昭仪身后的彭氏脸色大变。而马氏自从佛堂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失魂的状态，什么事都不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徐氏闻言拉着文锦绣的手，满脸笑容道：“你说的好似我不关心二殿下和二公主一样！我不比陈昭仪和方昭仪，公主和殿下不是我亲生，正是谨小慎微之时，恨不得掏心窝子对他们，你可别诬赖我！”一席话体面又客气，更是不着痕迹的把文锦绣的地位放在她之前。
文锦绣虽然烦一群女人总是唇枪舌剑，但是如今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心情。
一个太监小跑过来，正是小福子。他低头给众妃嫔行了礼，才讨好的对文锦绣笑道：“文妃娘娘，您前个儿不是说宫里路太远？皇上特地给您批了轿撵，这不叫奴才带了来，抬文妃娘娘回宫！”
徐妃自然奉承文锦绣，文锦绣笑道：“有空带殿下公主来我宫里顽！”然后由小福子扶着手上了轿撵，小福子高呼一声：“文妃娘娘起轿！”出了俆妃，其他人自然要行礼恭送。
文锦绣坐在轿撵上，视野一下高出一截，听着为数不多的女人，不管愤恨麻木，都要道出的礼敬谦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得意与傲气。
她生在一种没有皇权的时代，但依然有高人一等的阶层。而在如今，她或许没有体会到什么权力，什么至高无上；不过一个闭门自守的后宫，她感受到了地位美妙的滋味。
很庸俗，但很不错。
让人敢怒不敢言，原来这么快乐。
文锦绣抬手，小福子马上让抬轿撵的人暂先不走，等文锦绣的吩咐。文锦绣掀开绡纱绣金的帷帘，半倚身子对方昭仪道：“虽然很不想。”
方华柳不明所以，但本能让她感觉到文锦绣“不怀好意”。文锦绣看她警惕的样子不由笑了，继续道：“你可是比我大了许多。但在这里，还是要叫你一声。”
“方妹妹。”
方华柳脸色发青，文锦绣却一挥手道：“回宫！”
小福子立刻高呼一声：“文妃娘娘回宫！”心里却想着，难怪文妃娘娘这样得宠，这一挥手的样子，可跟皇上像极了。小福子决定好好巴结文妃娘娘。
可是回到宫里，小福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文锦绣奇怪，“你怎么不回皇上身边？”
“娘娘，奴才如今可是娘娘的人了！”小福子笑得十分谄媚，拂尘一抖，兰花指一翘，文锦绣都要颤一颤。
文锦绣：“……”
她呵呵笑了两声，抓住青杏的手，看着小福子颤声道：“你果然很有前途。”
“那是自然！跟了娘娘，奴才自然前途光明！”小福子笑的如同开了花一般，文锦绣看这这张年轻的脸，总觉得上面布满了褶子，像朵老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