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绣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洇湿了周承寅的衣裳,和他火热的内心一起,两个人的内心澎湃着。
文锦绣已经好久没有听见有人叫她玉京了。
在她记忆里,总这样叫她的,只有她的爹娘。
文锦绣拍拍周承寅的肩膀,哑声道:“我让人请了你来,自然在等你。”
周承寅看着满脸泪痕的文锦绣,伸手一点一点的,擦干了她的眼泪。看见文锦绣不满的神色,快活的轻说:“是的,是的。你当然在等我。”
文锦绣总觉得话里的意思怪怪的,打开他的手,撒气道:“我饿了!要吃饭!”
周承寅笑得全是宠溺:“好好好。”
于是两人坐在院子里开始用晚膳。
文锦绣一边把螃蟹肉塞进嘴里,一边道:“就是雷公公的事……”
“……中秋他送了王府两坛子陈年的菊花酒,还有……怎么回礼?”
周承寅递了帕子给文锦绣,文锦绣自然的接过擦了擦嘴,又让宝燕给她倒了酒,她一把抓过杯子倒进了嘴里,砸吧两下嘴,顿时双眼有些晕的看着周承寅。
周承寅皱了皱眉,对她道:“少喝点……”却看见文锦绣又往肚子里倒了一杯,他只好板着脸说正事,“你照着银子加两层回了就是了。”
文锦绣瞪大了眼睛,“这可是雷公公诶!皇上身边的,你不贿赂贿赂他?”
周承寅有些无奈的看着文锦绣:“正因为是父皇身边的人,怎么好贿赂?让有心人知道了,父皇只怕都会不喜。”
文锦绣甩了甩头,眼睛越来越亮,脸却越来越红。周承寅从来没见过文锦绣这个样子,不是气急败坏的那种脸红,她似乎喝的有些晕了,却没有发酒疯,只是安安静静迷迷糊糊的靠在椅子上。
有点可爱。周承寅想。
就听得文锦绣迷迷糊糊道:“谁让你给钱啊!太监自己有钱,可他家穷逼啊!他肯定要过继吧?过继了后人怎么办啊?总不能又去当太监罢?!那他们家要绝后绝到什么时候啊……”
“这可比隔壁老王的隔壁就好一点了……”
文锦绣越说越乱,她猛然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大声道:“不行!”
然后直接倒了下去。
周承寅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她,对一边的宝燕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有本王呢。”
丫鬟们应声下去。周承寅感觉到文锦绣在扯他的衣襟,他低头,只听见文锦绣喃喃道:“我的螃蟹……”
周承寅好笑,“是你的,都是你的。”
文锦绣睁开朦胧的眼,要从周承寅怀里挣扎出来,周承寅抱着她起身,直接坐在了她的椅子上,文锦绣又老老实实的陷在了周承寅怀里。
她伸出双手抚上周承寅的脸,扳正了,直视着周承寅的眼睛,问他:“你不会死吧?”
周承寅沉默。
曾几何时,他开始一个人在朝堂上沉浮,用一个无法旁观的身份,艰难而不甘的讨要着本属于自己东西。因为不争,就会死。
当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辛苦,知道他未来只有两条路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欢喜的,是安慰的。
要么九五至尊,要么阶下囚徒。
或者干脆点,要么生,要么死。
周承寅的脸被文锦绣捧着,晚风吹过,有些凉。他在她的双手里一笑,郑重承诺:“我不会死。”
“你骗我。”文锦绣道,她用力的从他怀里坐起来,伸手抓过桌上的一杯酒一下灌到嘴里,速度快到周承寅都来不及阻止。
周承寅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拿过一边的酒坛子替她满上。
文锦绣一把把杯里的酒甩在了周承寅脸上。
“这不公平。”她哑声道。
“为什么?”周承寅问。
“我未与你共荣辱,却要与你同死生。这不公平,周承寅。”
周承寅听得这话,沉默几秒,扔下手中的酒坛子,一把抱过文锦绣,直直的堵上了她的嘴。
文锦绣从来不知道他的吻这样浓郁,混着烈酒的味道,刺激而鲜明,嘴唇与嘴唇的触感柔软而坚硬,拧巴在一起,激起心底最火热的渴望。
她抱住周承寅的头,狠狠的回吻了过去。
这就像是一场交锋,往往男人占据主动,而文锦绣向来是个不服输的人。
酒坛落地“哐当”的脆响,引得退下去的小丫鬟不知从哪里冒出两只眼睛往院子里看。一看见院子里的情景就吓得捂住脸,耳根子却红了起来,然后就感觉耳朵一阵火辣辣,青杏的低沉的声音像魔鬼一样传入她们的耳里——
“看什么呢!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