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在木棉的房中呆了许久,总是不想要回去应付那些烦人的客人,想着自己赎身的钱大概攒的也够了,便想着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出去见贺兰翳。
也不知道那家伙回来了没有,听说他在战役中受伤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啊,自己总算能够放心了。
木棉坐在窗户旁边坐针线,抬头瞧瞧叶默一脸懒洋洋的表情,便打趣道:"怎么?叶子你又在想那个贺兰先生了么?"
"......木棉你嘴巴真是越来越贫了!"
笑着拿起身边的小枕头装模做样地去砸木棉,却被木棉灵巧地躲开了:"怎么啦?人家说中了罢!叶子你看你脸都红了!"
"死木棉,看我不打你!"
两人嬉闹了一阵,终于觉得累了,便坐下想要歇歇,倒杯水解渴。
木棉突然问道:"叶子,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你这么喜欢贺兰先生,那为什么要把贺兰先生气走呢?好好承认下不就是了么?"
"我......"叶默低下头轻声说道:"我那时候不敢相信,我害怕我会变得像芍药那样,重蹈覆辙,我......并没有那样的勇气。"
提起了芍药,木棉也沉默了,叶默说的并不没有道理,毕竟是见过芍药的惨状的,像她们这样的女子,谁敢去奢求那样完美的爱情呢?时时刻刻要提防着的,是自己会不会被骗,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恐怕也全是装出来的。
两人正默默无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叶子姑娘,你在里边么?"
叶默听出来是师不莲的声音,以为有什么急事便慌忙去开门。
"莲儿姑娘有事么?"
师不莲站在门外一脸笑意地说道:"叶默姑娘,您有客人在房间了,可是说了急着要见您呢!"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
叶默皱眉:"可是我白日不想要见客啊!"
"姑娘你还是快去吧!客人可是说了有急事呢!"师不莲语罢便将叶默一拉,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来人可是苏陌呢,你知道的吧!"
叶默一惊,差点将苏陌的名字呼了出来,却被师不莲用一根手指压在了她的唇瓣上,生生将刚要脱口的话压了回去。
"快去吧!"笑着丢下最后一句话,师不莲便离开了。
房中的木棉不知发生了生么情况,只当是又有客人了,又熟知叶默的脾气,刚想要说不用理他们,叶默便转身对她道:"木棉,我有重要的客人,先离开一下了。"
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木棉兀自发呆。
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第一次不敢走进去。
苏陌亲自过来时干嘛呢?难道上一次派遣楚笑风过来还有什么没有说清楚的么?
也不像。
难道是贺兰翳出事了?!
脑海中赫然蹦出贺兰翳一身是血的画面,叶默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叶默姑娘么?为什么不进房间呢?站在外边好久了。"
房中倒是先出声了,看来逃避也是不行的,叶默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行了个大礼:"民女叶默参见皇上。"
"起来吧,在这里可没有什么皇上。"
苏陌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都是淡淡的,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大概当帝王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朕今日过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朕的?"
苏陌瞟了一眼叶默,挺清秀的女孩子,容貌倒是不错的,只是不似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姑娘那般妖娆。
真是一点都没有头牌的样子。
听到苏陌的话后,叶默本想说没有什么,却莫名觉得憋得慌,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贺兰翳......贺兰将军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受了重伤不去医治,刚刚回来又上了战场,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
今天的天气很好,并不是特别冷。
梨梦走了,留下一封书信,直说自己离开月夕国时日太久,想家想的厉害便偷偷跟着师不莲和夜挽回去了,让秋儿留下来好好照顾夙夜。
秋儿是个单纯的姑娘,信了主子的话,又想到是有人陪着主子回去的,也没有多么担心和埋怨,只是偶尔做活儿做累了便会嘟哝道:"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呢?"
唯有夙夜知道,梨梦此去,是不会再回来了。
每次看到秋儿充满希望的眼神,便忍不住想要告诉她真相,但每每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却又不舍了。
这样天真善良的孩子,不该知道这些事情,能够抱着美好的梦想,也是不错的。
想起自己之前和和梨梦开玩笑说过要把秋儿讨来做自己的丫鬟,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梨梦走后三天,也许是忧伤过度,夙夜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腹中的孩子便早产了,只是所幸母子平安,生下的还是个男孩子。
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看上去极为丑陋,可是夙夜却固执的认为这孩子日后会越长越像苏陌,于是在秋儿问她孩子该取什么名字的时候,她说:"就叫顾北吧!"
她们住在皇宫的南边,虽然偏僻,倒也不是很远。
顾北,便是思君。
原来我一直到现在都在想他。
夙夜抱着怀中小小的孩童,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晒太阳,秋儿照常在院中忙碌着。
突然想起自从梨梦走后,夜挽与师不莲也不再出现了。
梨梦,大概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正眯着眼睛胡思乱想着,敲门声便响了起来,秋儿蹦蹦跳跳地去开门:"说不定是小姐她回来了呢!"
然而门外站的,却是叶默。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夙夜也在想,这门外站的若是梨梦,活生生的梨梦,该有多好。
"咦?叶默姑娘今天怎么过来了?啊!还劳您费心带了这么多好东西!"秋儿到底是个单纯的姑娘,看见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姐后失落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先前的神采。
这院子,到底太冷清了。
"夙夜姑娘不是刚刚生完孩子么?我想她大概需要好好补补的,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不过听妈妈说过生了孩子的女人,这后一段时期可马虎不得。"
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院中的一个小石台上,叶默笑意盈盈地看向夙夜,后者对她抱歉地笑笑:"真的是有劳叶默姑娘费心了。"
"哪里的话,不用这么见外的。"叶默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很久都没有见过师傅了,师傅回乡探亲还没有回来么?"
"是啊!小姐还没有回来呢!我这边可都等急了,今日小姐若是在的话,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呢!"夙夜还没来得及接话,便被秋儿抢去了话头,嘟嘟囔囔一副老不开心的样子。
"放心,你家小姐一定会回来的。"叶默安抚道。
"恩,小姐和夙夜姑娘关系这么好,一定会回来的,她才舍不得丢下我们。啊!快要中午了,我去做午饭,叶默姑娘就留下来吃饭吧!"
"好啊!"
叶默答应了。
夙夜挑挑眉:"怎么,你不需要赶回醉花阴了么?"
"我已经赎身了。"叶默轻描淡写地说到。
夙夜没有太过于吃惊,梨梦曾经告诉过她叶默学舞的原因和天赋,能够这么快就攒够赎身的钱财,对于一向节俭生活的叶默来说也是轻而易举,意料之中的事情。
"昨日,皇上他来找过我了。"
叶默的事情夙夜也是知道的,想了想还是开口告诉了她,但是叶默却不知道夙夜与苏陌的纠缠,只当她颤抖的手是因为太冷的缘故:"怎么了?冷么?要不要我扶着你回房?"
"不用......对了你刚刚说皇上找过你,什么事?"
"说是伽蓝国与流云国的战役,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月夕国的算计,据说有月夕国的人暗中帮助流云国用奇术获胜。于是,伽蓝国对月夕国宣战了。"
"......"
"贺兰据说又上了战场,他啊,还在生我的气吧!"
叶默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无奈的笑了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克制住心中那不明所以的激动情绪,夙夜故作镇定地询问。
"我?还能怎么办,跟过去吧!你也知道的,月夕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和流云国完全没有可比性。皇上说了,会是一场苦战。所以啊,我是真的怕,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呢!"
叶默侧头对着夙夜笑笑:"明日,我便动身了。苏陌给了我一纸文书,到达军营后进去也不会有什么阻碍的。所以今日,我是来道别的。"
夙夜一颤。
原来今日便是分别的午餐。
伽蓝国与月夕国居然开战了!这是夙夜怎么也想不到的。她从躺椅上站起来,温柔的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突然问叶默:"你看他长得漂亮么?"
"粉雕玉啄的孩子,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小男孩。"
"他长得像他爹呢。"
夙夜对着叶默同样温柔地笑笑。
这时屋中传来了秋儿呼唤吃饭的声音,于是两人便不再继续那样的话题,相视一笑,牵着手走进了厨房。
叶默终究还是走了,就像梨梦一样,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罢。
深夜睡不着,夙夜看着窗外的月亮这样想着。
月夕国和伽蓝国开战了,这真不是个好消息,两国实力相当,若是开战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贪狼将军楚笑风和破军将军贺兰翳都已经上了阵,如此强大的阵势,月夕国出来迎战的将军应该是夜光吧!
终究还是要反目成仇的。
夙夜低头看看自己身边睡的正香的小顾北,摸摸他脑袋上刚刚长出来的小绒毛,心中满满都是不舍。
可是,终究的终究,我还是要抛下你。
拎起身边匆匆准备好的小包裹,夙夜将一份信放在了桌上,起身走入寒风与月色中。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梨梦离开时的心情。
不是想要离开,只是不由自己。
花了些银子雇了辆马车,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守卫的禁军刚刚换班,正精神抖擞地站着,看到她便不由分说地拦下:"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皇宫?"
夙夜亮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枚玉牌。
拦住夙夜的小士兵立刻就跪下了。
"参见七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