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聚有散,有得有失。
坐在奔跑的马车上,梨梦迎来了第二天的晨曦。她依旧将那方丝帕握在手中,一遍一遍看着那首梨花辞。
吃下倾城后最初的痛苦已经过去了,身体有些异样,不是很舒服,但是这样的感觉又是似曾相识,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
意识有些迷糊,恍惚中看到夜挽坐在窗边发呆。这马车很大,驾车的人大概是个雇来的马夫。夜挽没事可做,清闲的要命,带着梨梦也不可能用平日里空间穿越的方法一下子回到月夕国,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旅途是那么漫长无聊。
梨梦咳了两声,夜挽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递过一杯水给她:"熬过来了?你身体原先就有些疾病,又吃下了倾城,要承受的痛苦自然比别人多些。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原先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一直没有看过医生,自然也不知道会有影响,不过我还是挺过来了不是么?"
梨梦的嘴唇乌紫。
"我也不是什么医生,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什么病。不过到底有什么病,现在而言结局都是一样的了。只是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你所剩下的时间比一般人要短一些。"
梨梦点点头:"那么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是今晚。云白堂与鸠雪公主成婚的日子应该是后日,我想,你还是来得及的和他道个别的。"
"道别......呵!"梨梦低下头不说话了,将手中的丝帕收了起来。
夜挽又撇过头去看车窗外,表情极其平静。
此后一路默默无话,梨梦又觉得有些困了,便沉沉睡去了,梦见了云白堂与她成亲的那夜,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到达月夕国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夜挽唤醒梨梦,扶着她下车。梨梦抬头看看,原来是夜挽的府邸。
自己已经在月夕国国内了。
这么久之后自己又回到了月夕国,却早已物是人非。
"这两日,你就住我家吧!没有别的人会发现你,我家也没几个下人,希望你还能习惯。"
"没事,能习惯的,麻烦夜大人了。"
梨梦点点头表示明白:"还是要谢谢你,夜挽。"
夜挽摆摆手表示不用谢,亲自将梨梦带到为她安排的房间里。
也许是夜挽亲自安排过,房中的灯是亮着的,梨梦推门进去,赫然发现墙上挂着一件衣服。
鲜红的嫁衣,分明就是自己嫁给云白堂那日所穿的。
"这件衣服,是我叫原先帮梨姑娘你裁剪嫁衣的那家铺子按着原样重制的一条。我想,梨姑娘此次回来,一定会用得着吧!"
梨梦的眼泪夺眶而出。
烛光下,那嫁衣鲜红如血。
......
"毛毛,毛毛!你在想什么?"
夜光是在月华宫中找到杜子规的。杜子规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眼神却明显不在奏折上边,正望着不知道哪里发呆。
走上前去拍了拍杜子规的肩膀,看到对方突然回神时恍惚的表情,夜光有些心疼:"毛毛,你要是太累了,就去休息吧!明日有很多事情要你-操心呢。"
"我没事的。"
杜子规对着夜光宽慰般的笑笑,装出很精神的样子,却依旧掩饰不了眉眼中浓浓的倦意。
"你别太逞强了,你看你自从做了这个皇上之后,笑容都变少了呢!有时候我真的想啊,如果让小羽早些嫁给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每天都笑容满面呢?!"
夜光故意和杜子规打趣,杜子规有些无奈地笑笑:"夜光你这嘴巴啊,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以后让小不给你做菜的时候少放些油吧!"
"这是没用的,我都不忍心告诉你其实小不并不会做饭。"夜光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做的饭你要是吃过了,绝对一辈子都不会再想碰的。"
杜子规拿起桌边的毛笔敲了敲夜光的头:"行了行了,不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夜光低下头,语气有些嗡嗡的:"就是明日云白堂就要和鸠雪公主成婚了,我想起了梨梦,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伽蓝国生活的好不好,两国现在的关系如此,也不好叫人去打听,心里烦的不行,就想来找你说说话。"
梨梦。
这个名字,月夕国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提过了。
曾经那么受人拥戴的月夕国第一舞姬,如今已经被世人遗忘得很干净了吧!
什么名声,什么荣耀,最终不过都是烟花一场,瞬间的美丽,结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杜子规唏嘘不已:"说起梨梦,也确实可惜,这么好一个姑娘,就这样被白白糟蹋了,长久以来听不到她的消息,我都快忘了,你现在这么一提倒是有些怀念,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主要倒不是云白堂的错,过分的,其实是鸠雪。"
"切!"
对于这件事情夜光其实一直无法释怀,自己与云白堂也是打小就认识了,关系自然应该是好到没话说。
但是自从发现云白堂负了梨梦与那鸠雪公主在一起后,他就再没有理睬过云白堂,朝堂上碰见了也不过是礼貌地打个招呼罢了。
只是,这样僵硬的关系,也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只是一想到之前的嫂夫人梨梦,便总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
杜子规见夜光一脸别扭的表情,猜想到他还在为着梨梦的事情打抱不平,有些自嘲地笑笑:"夜光,你可不要再责怪云白堂了。你,我,都是如此,你负过师不莲,而我,负过楚苏落。论理来说,我们都没有资格去责怪云白堂。"
"......"
夜光长久没有答复,也算是默认了杜子规的话,只是心中的烦躁还是无法消除,又看见杜子规桌上堆着的厚厚一沓子奏折,便不忍心再打扰。
杜子规,到底不再是曾经那个每日都能悠然自得的太子爷了,自己也该收敛着点,不能老是来打扰他。
这样想着,便起身告辞,杜子规倒是很意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回去看看小不,顺便督促她学着做菜。"
夜光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杜子规一人摇头苦笑两声,接着看手上的奏折。
"皇上。"
夜挽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吓了杜子规一跳。
"军师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在这里?"
"大概夜光大人来了之后不一会儿,臣就已经在了。"
夜挽说得轻描淡写,杜子规却皱了皱眉头:"朕记得夜光是有朕的特别许可,所以可以随意进出月华宫的,但是军师大人似乎是没有这样的特权的吧?!"
"是皇上外边守宫的那几个人太没用了,全都睡着了,一个都没有发现臣罢了,臣可是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进来的,夜光大人走得太急,也没有发现角落里站着的臣。"
"你......"
杜子规被夜挽堵得无话可说,但又心知自己不可能处置的了夜挽,只得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换话题道:"那么,军师大人来找朕,有什么事呢?"
"在伽蓝国发生的事情,尹严应该已经悉数告知皇上了,臣就不多说了。皇上还请按臣说的去做,无论怎样都请不要慌乱。"
"好。"
"还有一事。"
夜挽向前走了两步,直视着杜子规道:"我从伽蓝国,将梨梦姑娘带了回来。"
"什么?!"
杜子规惊得直接从坐榻上站了起来,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明日就是云白堂的大婚典礼了,夜挽在这个时候把梨梦带了回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对于杜子规的反应,夜挽倒是很平淡,大致猜出了杜子规在想什么。
"婚礼依旧可以照常进行,梨姑娘说了,只是想要在云白堂的婚礼上献上一支舞罢了,所以,求皇上这个主婚人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