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所以晴儿有点焦躁,你别跟她一般计较。”顾成川转过头来,有点歉意地对云念离说道。
云念离连忙摇了摇头。
顾晴儿对她的态度,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她也知道顾晴儿现在心情不好,她也没有逼着一个心情不好的人跟自己谈笑风生的癖好。
“伯母现在情况怎么样,已经跟你说过话了吗?”云念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话题重新转移到顾母身上来。
顾成川点了点头:“已经说过话了,但是精神一直不大好,很是疲惫的样子,大概是药物对神经,多少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那医生怎么说?要没有找别的医生一起看看呢?”云念离有点着急地问道。
当初顾母是自杀,而且看样子,是抱着必死的心的,所以吃下的安眠药分量很足,而且也过了一段是才被人发现,所以能抢救回来,已经是万幸,所遗留下来的一些问题,也是在预料之中。
不过,虽然是在医生的意料之中,但是对于家人来说,那就是致命的伤害。
顾成川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顾母之前还伙同绑匪绑架了然默,现在又吞药自杀,顾晴儿又因为轻信别人,而导致别骗失身。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顾成川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片黑云之中,原本一双温柔含水的眼神里,现在也只剩下了空洞和麻木。
云念离想过跟顾成川说当年的实话,让他不用觉得对她这么抱歉,但是又害怕那件事情,让他受到二次伤害,所以犹豫之间,似乎再也没有说实话的机会了。
“已经在联系其他这方面的专家了,但是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所以就只能继续住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顾成川有点忧心地说道。
云念离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又听到顾成川说道:“云律师,对不起。”
云念离差点被惊得跳起来。
顾成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明明应该是她才是。
“你对不起什么?”云念离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简直有点手足无措。
“这个对不起,是替我母亲说的,对于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我代替她郑重地向你道个歉。”顾成川的脸色很是严肃,对云念离这么说话的时候,眼底里面,涌起了一股歉意。
云念离摇头:“你已经替她向我道过歉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从我个人的角度,已经原谅了。所以你不必一直记挂在心里。”
虽然之前,她一直不能原谅顾母将然默绑架走,就算她是顾成川的母亲,她也觉得没有办法原谅。
但是现在,看着这一家人变成这个样子,受到最大的伤害的,还是最无辜的顾成川,她也没有理由再恨下去。
被害人家庭愿意谅解,再加上现在顾母的身体状况,对她来说,可能会免于牢狱之灾,申请取保候审。
顾成川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再多的道歉也弥补不了这件事情对你们造成的伤害。而且,这件事情的起因,也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我妈和晴儿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云念离看着对方一副自责内疚的样子,一颗心变得越发酸涩起来。
如果顾成川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最该受到谴责的人,不应该是他。
这件事情,就像是多诺米效应,一连串的反应,是处于每一步的人,所始料未及的。
云念离不想再去追究到底是谁对谁错,就像是顾成川放弃追究将他变成这样的人一样。
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因为这种报复来报复去的事情,引发了更多的事情,整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都没有办法停下来想一想生活的本质。
这种被命运牵着往前走,而不是主宰命运的生活,真的已经让她厌倦了。
所以她愿意从现在开始,放弃一切仇恨,只看以后的生活。
“不,这件事情,就让它这么过去吧,如果说到以前,我们对不起你的地方也很多,如果一件一件追究起来的话,还是你比较吃亏,所以你真的不用觉得亏欠我跟然默。”云念离看着顾成川,有那么一瞬间,就想告诉对方其实如果没有他的话,她跟然默早就没有命了。
不过,既然所有的人都选择了将这件事情隐藏起来,云念离也终究只能什么都不说。
两个人在这边互相道歉了一番,又渐渐陷入了沉默中。
自此顾成川失忆之后,云念离就算是跟他聊天,也都会聊一些比较冠冕堂皇的东西,基本上不涉及道隐私。
但是现在,很显然,什么话题都显得不大合适,所以只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返回去的顾晴儿再次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拿着一叠单据,对云念离说道:“我妈的医药费快没有了,你作为冷氏集团的少奶奶,是不是应该伸出援助之手了?”
顾成川呵斥了顾晴儿一番,准备将费用单拿走的时候,云念离却先他一步接了过去。
“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吃惊?没想到我们会这么穷吧,在你过着少奶奶优渥生活时,我妈却没有了治疗费。”顾晴儿再次冷笑了一声,看着云念离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刺穿一个洞。
云念离接过单据的手,甚至有点微微地颤抖。
其实她之前有想过,给顾家一点经济上的支持,但是冷厉南说,顾成川不会接受的,而且如果真的给钱的话,顾成川也会很难堪,他虽然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但是男人的爱面子,他也一样。
再说了,现在顾成川做工作室,手上多少,也有点钱。
云念离当时觉得冷厉南说的也有道理,便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原来顾家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拮据。
顾成川在回来之前,手里确实有点钱,但是回来之后,却发现原来顾母为了维持顾家的开支,在外面欠了很多钱。
而且她一直瞒着顾晴儿,甚至也给女儿拿了不少钱,所以顾晴儿还一直觉得家里的经济条件还可以。
直到顾成川回来之后不久,有人上门来要钱,顾母欠了一大笔钱事情才浮出了睡眠。
顾成川用这些年的积蓄为顾母还了债,这才用剩下的余钱开了一个工作室,也是想转到更多的钱来改善家庭情况。
可是工作室来运转了两天,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做设计,导致现在生意也很惨淡,更别说有什么钱入账了。
他跟顾母住院,尤其是顾母的抢救,都花了不少的钱,很快就将他手里仅剩的一点现金用光了,这才是他坐在门口紧皱着眉头的原因吧。
云念离觉得很是心酸,同时也有点责备地对顾成川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遇见困难了为什么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