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在车座上打着转儿,没有炸。花六郎左手一抬,袖箭正中车顶土匪的咽喉,死尸顺着车窗溜了下来。
花六郎的袖箭,姜立柱的响铃镖一齐出手。三匹马的缰绳一断,孙瑞良早跟上前来,翻身上马。花六郎,姜立柱紧随其后。三匹马的四蹄蹬开,一溜烟儿的向城门奔去。常福愣神儿的功夫,宋春茂一闪身钻进汽车,手压双枪,捡起手雷,高喝:“别动,谁动我打死谁”。
四个土匪举手抱着脑袋,蜷缩在座位下,后车门打开,常庆虹像半截黑塔堵在门口。
“大力神,把他们赶下车”。宋春茂吩咐道。
四个土匪如蒙大赦,跳下车就跑,常福吓得两腿发颤,被常庆虹抱起,塞进车后座。三国发动汽车。四个土匪跑了一阵儿,觉得安全了,停下脚步回头看。三国正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一个家伙喊:“拼了”。掏出一只王八盒子,还没等他举起枪,宋春茂的枪响了。那小子的眉心一点红,一头栽倒在地,剩下仨人转头又跑。
快进学堂门时,宋春茂双枪连发,大开杀戒。三个土匪不到一分钟,全都倒在血泊中。有了鞭炮声的掩盖,枪声没有惊动老百姓。但在学堂门口开枪,足以让里边的匪徒闻声冲出门来。
三国掉转车头,宋春茂身子探出车外,甩手又是三枪,三个打头阵的匪徒应身倒地。其他的人伏在门口,不敢妄动。眼见着汽车走远。土匪们才乱糟糟的涌出门外,往前追了几步,见没希望追上汽车,都泄了气,打算收兵回营。
正在这时,姜立柱三人纵马赶到,一阵乱枪,又有几个土匪倒在当街。土匪们避无可避,只得开枪还击。枪太老了,打出去的子弹都翻着跟头,别说伤人,连根儿马毛也碰不到,就跌落了尘埃。
好在城中马跑得不太快,匪徒们精神振奋,不顾死活的追了上去。
眼见最后一个土匪冲出学堂,铁观音带着十几个人从胡同中冲出来。三国浦志的车兜了个圈儿,也停在了学堂门口。
宋春茂汇合了铁观音一齐冲进慈恩学堂,学堂中留守得人不多,根本没防备中了铁观音的调虎离山计。甚至还有一个土匪笑着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回答他的是清脆的枪声,十几个留守土匪被打倒在天井当院。
铁观音丝毫没有停留,一口气冲进教室改成的分赃聚义厅。五个匪首被院中的枪声惊动,站起身,想到外面看个究竟。
铁观音青帕罩头,一袭红妆,出现在他们面前。匪首们被这个从天而降,俊眉秀目的姑娘,惊得一时缓不过神儿来。来人早就十几个青年男女团团围住,四十来支机头大张的驳壳枪对着五个人,这些人稍有动作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铁观音厉声说道:“绑”。
常庆虹上前,一脚踹倒一个,绑了起来。这小子力气不知多大,大拇指粗的麻绳,让他扯断好几根。他第一个动的手,别人都绑完了他还在练习扯绳子呢。直到地上的匪首哀求道:“你杀了我吧,骨头都让你嘞断了。
宋春茂上前把麻绳双了两双,这才把人绑好。黑小子拎起地上的土匪,“让俺叔开开眼,俺会捆人了”。
宋春茂冲他一瞪眼,喝道:“放下”。黑小子倒也听话,闻言把人远远一丢,:“去你娘的”。这匪首被他嘞的十分命丢了七分再这么一摔,更是来了个两头冒泡,西天云游去了。
姜立柱兴冲冲的走进来,铁观音问:“军师那边怎么样”?
“这蔫诸葛的外号不是白叫的,四挺机枪打埋伏,一个活口儿也没留下”。
“有这么顺利”?铁观音有点不相信。
“那还有假,那些个傻孩子被机枪突突的,我都不忍心看”。
“你就吹吧,还有你看不下去的事。说实话,你杀了几个?”宋春茂问道。
“没杀几个,说出来不好意思”。姜立柱笑着退了出去。
“这小子,指不定作下多大的业呢?回头问问军师就知道了。”
宋春茂诱蛇出洞,蔫诸葛打伏击,铁观音抄后路端老窝。这仗打的痛快,只用了不到半天,全歼土匪和反水家丁197人。而铁观音所部无一伤亡。
宋春茂带常福去伏击点儿,找寻反水家丁的尸首,铁观音把土匪们的不义之财统统没收。带着俘虏凯旋回营。
姜立柱和蔫诸葛在储藏室找到被土匪绑架的人质。男男女女足有三四十人,这些人质是土匪的摇钱树。除了自由,吃喝都挺周全,看上去气色不错。
姜立柱看这些人质两眼迷离,道:“再把他们关起来,等他们家人来赎,那我就发财了”。众人质刚出龙潭,又掉入虎穴,不禁颜色更变,更有几个姑娘吓得哭出声来。
姜立柱正为自己的杰作洋洋自得,后脑勺儿早吃了蔫诸葛一巴掌。:“去,把这些人登记一下,每人发十块大洋,遣送回家。要过年了,你小子也不分时候,还逮谁吓唬谁,反了你了”。
姜立柱这小子伸伸舌头,呲着牙对人质们挤了挤眼睛,阴阳怪气的答道:“喳”。
开玩笑归开玩笑,姜立柱执行军师交给的任务毫不含糊。不到天黑,这些人质被他发置了七七八八,最后剩下两个,姜立柱苦着脸来找蔫诸葛。一见面这小子道:“军师大哥,这儿还有俩,我是真没办法了,你自己来吧”。
不等蔫诸葛表态,人早就跑的没了踪影。蔫诸葛见是两个姑娘,以为姜立柱脸皮嫩,不好意思。也没往心里去。哪知,这两人一开口,把老蔫差点绊个跟头。“这是哪里口音,叽叽喳喳的一句话也听不懂”。
这两个大姑娘,不但斗大字不识一箩筐,斗志昂扬走四方的二百五精神,还有让人听不懂的语言水平,更有不知疲倦的说话热情。不消半个时辰,聪明睿智的蔫诸葛,脑袋大了好几圈儿。幸好他临危不乱,施展乾坤大挪移之法,把这两个烫手的山芋转交给了铁观音。
铁观音真不是盖的,一眼就认出这俩姑娘是哪个什么安徽唱庐剧的当家花旦。既是同行,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一时间聚义厅内你方唱罢我登场,虽没锣鼓伴奏,也是推心置腹,其乐融融。队伍中出自梨园的大有人在,本来三个女人一台戏,随着孙瑞玲和姚金霞的加入,一不小心竟整出个戏班子来。真是,其间旦暮何所闻。莺莺燕燕唱戏声,让彭铁成听得暗皱眉头。
玉兰,玉荣,两个来自安徽滁州的小戏子。南皮围城时,戏班子赚了点钱,回乡路上被土匪劫了。戏班老掌柜交钱走人,姊妹两个被土匪当作向导,从安徽从新回到南皮。
实指望到了目的地土匪就放人,哪知土匪另有打算。他们是有钱同抢,有色不能一起劫。四个匪首不能两个压寨夫人,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商量好再抢两个姑娘,弟兄四人一齐洞房花烛,也不枉成为中国匪史上的一段佳话。谁知到了南皮没几天,就来了个姓尹的当老大。这姓尹的一门心思扑在侯家老十身上,对手下的兄弟凉薄得很。兄弟四人有些寒心,背着尹同进商量作完这一票就回安徽老家。不成想被铁观音送上了西天,只得在阎罗王那里去实施他们未尽得事业。
这姊妹俩无家可归,无处可依,只得从军跟了铁观音。聚义厅上铁观音居中而坐,蔫诸葛和候七左右相伴,本来,彭铁成也要参加对尹同进的审讯,被铁观音以私事为由拒绝了。
宋春茂姜立柱分座两厢,铁观音悄声问蔫诸葛:“水波梁山聚义厅门口大旗上绣的什么字”?
蔫诸葛白了她一眼:“不知道”。
铁观音悻悻的道:“不愿说算了,有你个鸡蛋打卤子,没你个鸡蛋也过初伏”。宋春茂等人听了也不敢笑出声来,蔫诸葛干脆装作没听到。
四个俘虏被带了上来,捆了一夜都显得有些困顿。候七一见尹同进,气的牙关紧咬,两只眼睛想要冒出火来。
尹同进二十多岁,中等个头,长得可以算是英俊,直挺挺的立在堂前。姜立柱叱道:“跪下”。
尹同进轻蔑的看了姜立柱一眼,又看了看三个应声跪倒的同伴,骂道:“狗仗人势。贱骨头”。
“这王八蛋,还会拐弯抹角骂人,****奶奶的,老子让你充好汉”。姜立柱上前照他腿弯儿处蹬了一脚,这回尹同进跪下了。蔫诸葛问了几个问题,尹同进装聋作哑一言不发。蔫诸葛道:“姓尹的,我敬你是条好汉,也不为难你,你那三个弟兄,哼,来啊,把他们挑了脚筋,穿了琵琶骨,挂在外面冻上一天再说”。
那三人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鸡喯碎米一般,嘴里不断地哀求。尹同进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有什么本事照我来。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欺负老实人算什么英雄”。
铁观音道:“我不是英雄,也没什么本事,我就喜欢卑鄙下流,怎么着。动刑。”宋春茂等人一拥而上,拎小鸡子似的把那三个人提起来就走,吓得他们声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