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屋里贴身伺候妾身的。”云锦跪在地上,嘴唇已然发白,整个人瞧着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倒下去一样。
“哼,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冯侧妃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云庶妃,只觉得她娇柔作态,让人恶心。
毓歆没想到这冯湘柳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一时有些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是霍羿南的声音传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下冯湘柳的气焰立马收了一半,声音也细了下来与一众人一同请安。
霍羿南步步走来,见地上跪着的二人,眉头紧锁,那云锦抬首看着霍羿南,勾起一丝笑来:“殿下……您终于来了……”说着就向后栽去。
霍羿南一个箭步上前托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还在春日里,可云锦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来,那嘴唇更是一丝血色都看不出,霍羿南好似是真的动了气:“赵氏,这就是你为本殿下管理的后院?这就是你动了大心思非要母妃择来的女人?”
这话将四人都贬了进去,那吴庶妃和齐庶妃更是无辜,可二人哪里敢说话,跪在地上一语不发,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爷。
“妾身失职,还请殿下责罚。”毓歆知道今日这事虽然无关自己,可也脱不开责任,当机立断地跪了下来,“是妾身没能教导好冯妹妹。”
霍羿南的嘴唇抿了又抿:“你起来说话。”
“妾身不敢,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害得云妹妹跪了这么久,妾身理应受罚。”毓歆咬了咬牙,硬是继续跪了下去,她知道只有这样,霍羿南才不会有更大的火气。
“冯湘柳!今日之事本殿下已经尽数听闻,这三皇子府并非你冯府,仍由你为非作歹,作威作福,既入了这儿,就给本殿下将你那脾气收敛干净了!”霍羿南说着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毓歆,却一句话也不与她多说。
冯湘柳一介女流,又是在自己喜欢的面前,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威风的样子:“妾身知错了,还请殿下原谅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可是那奴婢确实是偷了妾身的东西啊,难道殿下连这个也不管了吗?或许是妾身的方式有误,可也是她欺人在先啊。”
“哼,冯湘柳,本殿下给你机会,可你依然纠缠不休!”霍羿南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云锦,心里更是恼怒,“今日起你就给我待在绘柳轩里不准踏出南院一步,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给本殿下收拾东西,滚回冯家去,本殿下自会亲自与母妃说明。”
他说完就抱着怀里的云锦大步离去,冯湘柳被他这番话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狼狈,短短一会儿,这角色就颠倒了过来,毓歆站在原地,不知怎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罢了,都散了吧,还嫌闹得不够大吗?”毓歆揉了揉额头,银冬上前搀扶住她,陪着她回了正院,刚扶着她坐下身子,就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儿吧?殿下今日真是动了火气了,不过也给了娘娘几分薄面的,虽说那句话是重了些,可后来还是关照着娘娘的。”
毓歆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嘲弄地勾起了嘴角:“看来这云锦在他心里,真是又不轻的分量,你瞧他今日之举,是人都看得出来有多心疼云锦,哪里又是给我面子,罢了,我本也没对他有什么旁的想法,如此也好,也算是告诉了我云锦的地位,咱们日后躲着点儿就是了。”
“娘娘!”银冬替她揉着头,“或许殿下只是因为云锦姑娘的救命之恩,故而才这样的,若是殿下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才真的惹得人伤心不是吗?娘娘您怎么就想不通呢。”
“并非我想不通,而是你太乐观了。”毓歆不愿与她多说,今日这事将自己也牵扯了进去,可那冯湘柳又不像是在说谎,可这云锦身边的侍女就真的这么见钱眼开?
前几年殿下什么东西没赏过给云庶妃,哪里又比那冯氏的嫁妆差了,何必去偷她的东西来?
这事儿细细想来,有太多的疑点,实在是不简单,看来自己真的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把女人之间的斗争,想得太简单了些,那这事儿到底是谁策划的呢?
是一门心思想要折腾云庶妃的冯湘柳?可按着她的城府与心计,实在是不像,若真是她,今日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可冯湘柳的脾气再差,性子再冲动,毓歆觉着按照冯家的教育,应该不会真的到这种地步的。
那是今日成功博得同情的云庶妃?隐忍了几日寻着今日这个由头爆发,拉冯湘柳下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可若真是她,那赔进去的东西会不会也太多了?
难道是另外两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吴庶妃和齐庶妃?
毓歆晃了晃脑子,只觉得头痛欲裂,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罢了罢了,不论是谁,日后总会继续露出马脚的,现在的自己小心提防着每一个人就是了。
另一头霍羿南将云锦抱进了锦绣阁:“陆焕,你快去找大夫来给她瞧瞧。”
“主子放心,方才属下已经找人去叫了,估摸着这会儿子就快到了,主子你先坐下歇歇吧,您刚从……”陆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羿南一个眼神打断。
他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主子的戒备心还是一如既往地重,云锦姑娘都能舍命救了,而且如今还在昏迷之中,哪里又听得到呢,不过提防着些也是好的。
陆焕刚这么想着,大夫就被请了进来,霍羿南让开了身子让大夫把脉:“主子,今日这事说实在的皇妃也确实冤枉,这都是冯侧妃闹出来的事儿,要属下说冯侧妃的性子也着实太……”
霍羿南看了一眼那大夫,开口道:“当初不愿娶她,就是觉着这样的脾气本殿下哪里又受得起?没想到母妃还是把她塞了进来,真是晦气,若是云锦今日醒不过来,本殿下就亲自杀了那冯氏,给云锦陪葬!”
那大夫听了这话,身子颤了颤,手更是抖着收了回来,外界都传闻这三皇子殿下行事荒诞脾气古怪,今日被请来心里本就有些害怕,这会儿子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三皇子真是,哪里有为了一个庶妃,要杀了侧妃的道理,那侧妃还是自个儿母家的人。
这三皇子也不怕得罪了母家,果然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陆焕没有再开口,等着大夫将方子开了出来,又找了个靠得住的女婢随着大夫去抓药。
霍羿南听了那大夫的话,知道云锦并无大碍:“哼,算那冯氏运气好。”
他说着转身就走,大夫也不敢再开口说话,陆焕跑了几步跟了上去,才刚走进书房,就轻声问道:“主子方才是故意说给那大夫听的?主子怀疑那大夫是……?”
“是不是又如何?反正这话传出去就传出去了。”霍羿南勾着唇边笑得无所谓,“若是能传进皇后和太子的耳朵里更好,让他们先高兴一阵子,慢慢再收拾。”
“可是主子,若是这话传进了冯家的耳朵里,那岂不是……?”
“冯家?哼,本殿下也未曾放在眼里过。”霍羿南拿起案几上的笔,沾了沾墨,随意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像是又不太满意,重新铺上一张宣纸。
“那皇妃娘娘那儿……”
霍羿南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些都是她自个儿找来的麻烦,也该让她自个儿吃些苦头,不然还真让她觉得这些女人都是这么容易掌握的了,今日这事也的确是给了她一个警醒。”
陆焕闷声笑了一下:“殿下这样的心思,何不直接告诉给娘娘听就是了,这般地闷在心里,只怕娘娘并不领情啊。殿下今日又亲自抱了云庶妃娘娘离开,皇妃娘娘心里定是会不高兴的。”
“你倒是很懂的样子?”霍羿南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教本殿下?”
“属下不敢。”陆焕后退一步,低下头来。
“云锦怎么说也的确救过我的命,这些年在我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坏心思,留着便留着了,可那冯氏算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有脸了,今日我借着这事儿敲打,也是为了给那个没良心的立立威,冯氏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如今杀了冯氏的锐气,自然是涨她的气焰。”
霍羿南口里的她,陆焕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三皇子妃娘娘,自己殿下也真是别扭,明明是为了人家策划,却每天板着一张脸,要不就是把人家赶跑了,真是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等云庶妃醒来,殿下可要去看她?云庶妃这次无妄之灾,估计也得病上好些时候了。”
“让她好生养着吧。”霍羿南不提看她之事,陆焕也心里有了数,殿下对云锦没有那份情谊,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可云锦就是不死心,也真是个说不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