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个太监就搬着一口插着柱香的小炉放到殿中。
秀女们听了这话，才陆陆续续地开始磨起墨来。
这书法中，写字者的书法功底自然重要，然而墨的质量也是与字的优劣直接相关，就好比一个身经百战的屠夫，一刀下去猪就身首异处，还不见一滴血溅出来。不过要是换了一把钝刀来呢？纵使你的技术再精湛，一刀下去准喷你满脸猪血。这里面的道理是一样的，要是有人说这个说法太粗俗，那咱换一个，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也是同一个理儿。
卿九瞅了书桌上那块黑不溜就的玩意儿一眼，二话不说就在砚台里磨了起来，这磨墨，小意思，不就是加点儿水，慢慢地一个方向磨，再加点儿水，再顺着同一个磨呗。之前卿九也不是没有磨过墨，所以操作起来得心应手。
半柱香过去了，卿九渐渐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照理说这么久过去了，墨应该消融一些才是，不过砚台中的水还是原来的样子，清澈见底，没有一丝的浑浊。
而此时大殿之中的秀女们也渐渐察觉出了莫名之处，“敢问吴夫子，这墨为何磨不出来？”杨舞心直口快的问道。
“这个，就要你们自己去发掘了，老夫只管最后的成绩。”梧桐笑着回答。
“这……”杨舞语塞。
既然吴夫子这样说，那这圭墨定是有问题，卿九思索，她又将墨调了个头，接着磨了一会后仍不见起色，便了停下来。
她凝神细视圭墨，此时卿九眼中的圭墨已经不再是原来那黑乎乎的样子，在昙沁石刻的作用下，一块明暗分布不均的墨显现在卿九眼前。这块墨的颜色呈三极分化状态，中间一块为黑色，两头则略显透明。
我懂了！卿九在心中大喊，只见她将圭墨从中折断，不一会便磨出了浓稠的墨汁。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卿九放下手中的墨，心中却在暗自庆幸。原来，在秦九的提醒下，卿九知道昙沁石刻的作用不只是预言这么简单，于是她隔天就进行了实验，捣鼓了老半天后才发现，它居然还有观察事物内部结构的功效，就像是拍X片一般，现在只要卿九乐意，她能将这里所有人的人体骷髅图给描摹出来。当然，昙沁石刻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些，这都是后话。
“时间到，请各位小主放下手中的圭墨，将砚台端到老夫这边的长桌上来。”
各个秀女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墨，当然，也有几个人的表情不是垂头丧气的，在卿九掰墨的时候，周围有几个秀女正好看到了，她们照做一番果然见黑，因此心中甚是高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因为她们见到其他人端上去的，基本都是清水一滩。
三个学士就着长桌评测起众人的成绩。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后，三人才抬起头来，此时秦先止站出来说道：“第一场考核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一共有七人磨出了墨，其中二人磨出的墨较上乘。而我手中的这盘，则是最好的。”他将砚台举起，往底部看去，“卿九，哪位是卿九？”
“小女在此。”
“这圭墨，我们几个老头子可是动了手脚在里头的，你是如何知道要将其掰断才能用的？”司尚显然是个急性子，见到卿九站出来便急忙问道。
卿九显然也是准备好了一番措辞的，她躬身答道：“启禀司学士，这还要多亏了吴学士的提醒，要我们自己去挖掘的意思，不就是这圭墨肯定有名堂在里面吗，于是小女就将圭墨的两头都试验了一番，可是没有成功，后来小女就寻思着是不是寻错了路子，不能按常理揣度，所以就试着将圭墨掰断，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这是小女的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瞎猫碰上死耗子，好好好，这一次的头名是你的！”司尚哈哈大笑道。
梧桐则比司尚稳重的多，他高声宣布道：“本轮考核，卿九第一，程辞，云芸次之，商嫡晓，白百合，郑儿，林湘湘居末，至于其他人，则是连墨都没有磨出来，虽说我们动了些手脚在圭墨里头，但若是你们如卿九这般用心，自然也是不难发现其中奥妙的，我们为皇上选拔的，那必须是随机应变懂得思考的女子。小主们先歇一会儿，一炷香后进行第二项考核。”说罢三人便和韩尚宫离开了大殿。
待那四人走后，华妃也由宫女服侍着到后殿稍作歇息，程辞走到卿九身边，满脸的崇拜；“九姐姐，你真的太聪明了，居然连这都想得到，幸亏你刚刚提示了我，不然我也得跟那些人一样呢！”程辞用小嘴朝人群努了努嘴，兴奋的说道。
“没什么，你九姐姐我可不是什么虾兵蟹将能难得到的，跟着我混准没错！”卿九打趣道，无意间接收到云芸感激的眼神，她笑着点头回意。
这个云芸，住的离卿九不远，平日里带人温婉，卿九看着很顺眼，便帮了她一把。
而在离三人不远的地方，一群秀女聚在一起，不时朝卿九投来妒忌的眼光。
“杨姐姐，你看这个卿九，不过是得了个头名便笑得这般张扬，太没有礼教了！”被称作杨姐姐的，赫然便是当日在香韵轩炫富的杨舞。
她冷冷的看了卿九一眼，皱眉说道，“不过是一个头名罢了，下面的考核还多着呢，姐妹们还要准备自己的考核，不必理会她。”杨舞的眼底尽是淡淡的不屑，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不会磨墨又如何，我堂堂左少傅之女怎能做如此低下之事，等到真正写字的时候，我才是那个头名！她冷哼一声，带着众人走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