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女为悦已者容
昨日诊治过后,我就被送到了现在这座宫殿,据说是“我”原本居住的宫,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带我回了他的宫殿——承庆宫,四国之权力核心,为此,我竟还有过沾沾自喜,想来,有点对不起孩子的爹爹。
想到影,唉……一天过去了,我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全身而退的方法,而他,也不曾再来招惹我。
此刻的我,束手无策,又能怎样?尹艾铃啊尹艾铃,你到底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才在想这些没用的,紫英那丫头已走过来,拉住了这个被我轻轻晃着的“秋千”,说实在的,这个玩意儿做得既美观又实用,我还真有点佩服那位传说中的“淑妃”,单是这份巧思就不是寻常人及得上的。
“娘娘,卫王、卫王妃遵旨进宫,这会儿,宫门外候着。”紫英看着娘娘晃这秋千的着迷劲儿,若不是确信眼前千真万确是娘娘,还真以为是另一个人呢。娘娘怎么会万事都不记得?娘娘是否真如医官大人们所说的那样,娘娘无病,自然不必治病,那娘娘眼下的状况又以何论?唉,想来圣君遣了王爷、王妃前来,是想看看娘娘是否能忆起些东西,只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看着紫英,卫王、卫王妃?不就是传闻中“淑妃”的娘家人?!他们见我做什么?我干脆地丢了句,“不见!还有,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的淑妃娘娘,也不认识你们这些人,莫名其妙地被捉到这里,竟连我的名字都不能使用么?如此欺人,如此行径,当真不怕天下人耻笑!不要让我再说,我希望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叫我王妃,青妃,夫人……都可以!”看着紫英微惧的眼神,我想我的气势汹汹吓唬到她了吧!那是没法子的事,我实在不想顶着那个“淑妃”的一切生活,哪怕一天也不行,即使是囚犯也应该有使用自己名字的权利,何况我可不是他们的囚犯。
紫英咬着下唇,“小姐,小姐你……”
“叫小姐也是可以的!”我说着,还不住地点头,这“小姐”二字听起来不知顺耳多少倍。
“是,小姐!”紫英攒紧眉头,小姐不见,她这做丫头的能怎么办?照办!于是,吩咐华容前去传话,想来以华容的机敏一定能将详细的情形解释清楚,毕竟,记忆这种事急不得。看着小姐那光洁的侧脸,小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忘记一切?天,小姐的发怎么还散着,万一圣君来了……“小姐,在宫里头发可不能这么披着,紫英伺候您梳发!”紫英着急地疾步过来,步履生风。
我摆了摆手,“女子梳妆乃是为了给自己心中之人看,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的夫君生死尚且不知,我又梳妆于何人看呢!这发……不梳也罢!”说完这些,便往内殿走,走着我还在想,“女子梳妆是为了给欣赏她的人看,我梳妆,于谁看?”这些话恁地熟悉,是我说过的话么?不想了不想了,还是快些用点糕点才是正经,小无影已经在警告我了。
“自然是为朕而梳!”
脚还没有跨进那高高的门槛儿,这一句吓得我站定了身体,却没有回头看,是他!
我缓缓地转过身体,虽然有些吃力,还是福下身子,“通灵国青王命妇参见上国圣君,万岁万万岁!”我屈着膝,保持着最标准的宫礼姿势,毕竟肚子是撑不住的,要命的是脚也抽筋,完了……要倒了。
李鸿宇无奈地叹气,“你……朕只当你是病中的游戏好了,算不得准儿!”话未说完才发觉不对,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迅疾如风,转眼已扶住那摇摇头欲坠的沉重身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不顾惜自个儿,看来要给御膳房再下道旨,好好补补,瞧你这身体虚得实在不像话!”
我静静地听着絮叨,上国圣君也会讲出如此妇人之语?终归也是一界凡人啊!不过,我心里倒也不忘提醒自己,这字字句句,可不关我尹艾铃什么事儿,那全是给“淑妃”的!尽管明知“鸠占鹊巢”,听着这些话,于我还是很受用,关心谁不需要?算起来,这个“淑妃”也不枉为一回妃,能得君王如此怜惜,实属不易!不知怎么地,我有点羡慕那位“淑妃”,也许还有些妒忌的成份在里头。猛然发现,仅仅两天,我已沉醉在帝王的温柔中了么?糊涂,荒唐!
我立刻甩开他的搀扶,“多谢圣君援手!”我站直了身体,毕恭毕敬地立着。想起夫君不知情况如何,只好直截了当地说了,“敢问圣君,何时送臣妇去见夫君?”
李鸿宇冷哼一声,“夫君?!你的夫君是朕!”
“圣君说笑了,尹艾铃之夫君乃通灵青王无影,臣妇知道圣君对……对淑妃娘娘关切之情,圣君有情有义,令人感佩!推己及人,圣君失去爱妃如此悲切,难道不能体谅臣妇夫妻阻隔之苦吗?臣妇亦明白,掠妾来朝,误会而已,不知是哪里走岔了消息,倘使妾腆与淑妃娘娘貌似,权作此次专为圣君睹物思人而来,眼下,妾是何人,圣君已见到,去寻得真正的淑妃娘娘才是正理,若因妾贻误了时机,罪莫大焉!万望圣君早日放妾归去,妾夫妻铭感五内,妾再拜,求圣君准妾所奏!”说完,我扑通跪地,管不了那么多了,自认没有一句说错,他……他会准了吧,我……终归不是淑妃!
“尹艾铃?!铃儿,你这牙尖嘴利的功夫修炼得炉火纯青,你如此激动,朕今日不与你争!”李鸿宇吩咐紫英好生照顾,又看了一眼才离开禄庆宫。
明日,那尹艾铃一到,万事可解!
今夜,又是无眠!
禄庆宫。
“不!我不信!我不信!出去,出去!”我不敢相信这样声嘶力竭的怒吼是出自我的口中。
老天,你在与尹艾铃开着怎样的玩笑?不,不是尹艾铃,我到底是谁?
这里的人千方百计地要我相信我是“淑妃”,我叫雷风铃!
夫君,影,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告诉我,真相是什么?我不信那尹艾铃所言,谁会保证她不是那可恶的圣君胁迫的,可是……我却不能不信父亲……不,也许真是只能唤一声是尹锋郡首。他亲笔书写的手札中所记录的,至始至终,他从来不曾养育过一个使用她女儿名字的女子,她的女儿从来就只有一个,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记载都只是属于尹艾铃的,他到死也没有放弃寻找和思念的唯一女儿——尹艾铃!
尹锋郡首的字迹我是识得的,记得从王府中醒转后,所有的人都说我生了病,那时,尹郡首的信就到了,那是多么温暖我的信啊,那时,我多么庆幸,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关心着我的父亲,即使失去了记忆又怎样?我不是一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虚幻么?为何它们全都那么真实?
泪水倔强地蓄在眼眶中,只是不停地打转,可心里的痛,想要当它不存在,那样就会不痛了吧,做不到,为什么一点也做不到?孩子,娘亲好难过,到底哪一个才是骗局,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