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欣欣硬着头皮走到副驾驶座一侧,故作镇定地拉开车门,一矮身坐进去。几个动作她一气呵成,全程敛眸不语,故意将驾驶座上的男人视为空气。
然而,车子并未立马发动,一块黑森林蛋糕毫无防备地伸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紧接着,聂左磁性的嗓音传来:“你的早餐。”
早餐?!
车上不是不许进食么?!
邵欣欣至今都记得自己当初在车里吃面包时,聂左那种嫌弃的嘴脸!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一反常态的待遇明显是有事发生过的节奏啊!
她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接过蛋糕,状似不以为意地问:“我昨晚喝高了,我们……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尽管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而然,可第一次与男人讨论这种成人话题,多少令她有些窘迫,以至于间中还是结巴了一下。
女人那副便秘的表情落在聂左眼里,颇为有趣,他挑了挑眉,上扬的尾音透着一抹轻佻:“你希望我们发生什么事?”
不要玩语言游戏好不好?!
作为一个急性子,邵欣欣简直无法忍受男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心下一横,以快刀斩乱麻的速度直接问道:“你昨晚到底有没有亲我?”有了前车之鉴,以防聂左打太极,她又迅速补了句:“你只要回答‘有’或‘没有’就行了!”
“有。”他就那么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字,仿佛真的很听话。
哦No!请让邵欣欣先去死一死。
“你为什么要亲我?!你这叫趁人之危,懂吗?!”急火攻心,邵欣欣也顾不得尴尬了,红着脸咄咄逼人地质问起来。
对于她这副被占了便宜不肯放过的模样,聂左只报以一声低笑,他语带戏谑:“欣欣,昨晚是你勾引我的。”
勾引?!
好大的罪名!
邵欣欣愤恨地腹诽,她要是真有勾引男人那两下子,还至于老大不小的都嫁不出么?!她嘴一张,就要反驳——
却愣是被聂左一句话噎了回去。
“你昨晚说,遇到我真好,我就是老天派来拯救你的……”别看聂左平时倨傲不羁,犯起贱来竟绝不逊色,他愣是把邵欣欣酒后吐露的真言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你——”不要脸!!!
邵欣欣气得嘴唇直哆嗦,化着淡妆的脸蛋早已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了,这下两人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真扯不清了。
酒后一吻,邵欣欣的特权明显多了起来。比如,一连几天,她都有免费的早餐吃,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车里大快朵颐。这真是个好兆头。
转眼,期末来了,这也是教育中心最忙的一段时间。其他老师排不开的课程,就落到了邵欣欣头上。这也变相苦了聂左,因为邵欣欣要外出上课,进出教育中心的次数自然变得比以前频繁多了,随叫随到这个承诺实践起来,有点像……作死。
这天下午,邵欣欣要给怀孕待产的张老师的学生季甜甜补习,这个学生在读小学五年级,正是因不住在豪宅区而被李希嫌弃的那位。由于今天是邵欣欣第一次上门,她担心路不熟,特意嘱咐聂左提早二十分钟过来接她。
事实证明,邵欣欣颇有先见之明。季甜甜家住在一条老巷子里,车多路窄,聂左刚把车开到巷口便发现巷子已经被前面的几辆车堵死了。
里面的车开不出来,外面的车开不进去,此起彼伏的鸣笛声闹腾得邵欣欣耳膜发颤,任聂左的车技非常了得,他们也只能等得干着急。
邵欣欣焦躁地看了看时间,转头对聂左说:“来不及了,不如我自己走进去吧。”
“好吧,你小心点。”聂左瞅了眼坑洼不平的路面,再自然不过地叮咛道。
她大喇喇地“嗯”了声。
然而,步出车门的一瞬间,邵欣欣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她仿佛临时想起要事,快语补充道:“你两小时后来接我,然后送我去相亲。”
相亲?!
聂左的脸色应声黯了黯。
某种无法解释的、完全出于本能的不悦忽地涌进男人的胸腔,直接反应到脸上,他没吭声,只剩一脸的料峭。
邵欣欣立刻感觉到有股强冷空气拂面而来,可不待她细究对方猝然寒冽下去的神色,聂左已迅疾地调了个头,开着车绝尘而去了。
眼下,邵欣欣没空琢磨聂左这番犹如川剧变脸的表情更迭,她毫不犹豫地抬步朝小巷里走去。
巷子两侧的红砖矮楼散发出老旧陈腐的气息,底层的门面房多是小超市、烟酒铺和小饭馆,尤其是从饭馆里随意倒出的泔水把整条巷子弄得脏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