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只轻轻一笑:“奶奶,这里不过二十来块宝石,算下来,却是能合三千余两,请奶奶收好。”萱娘镇定住了,却也不伸手去接,只道:“原说的是五五分账,算来五千银子,却是你我各两千五百两,怎的这里就有三千余两?”
李成此时正欲又拿个包袱出来,听见萱娘这样讲,手略停一停,萱娘说完了,正抬头等着李成回答,见他停住,不解了,笑道:“李先生,难不成李先生嫌我妇道人家,说过不算吗?”李成起身,对萱娘深深作揖,萱娘这反而奇了,忙的起身,欲要还礼,却被李成止住,李成道:“奶奶,想我本一须眉男子,初经变故,就张皇失措,为图虚名,却忘了膝下尚有待哺孩儿,若非奶奶伸出援手,拯我于泥沼之中,只怕此时不光我身,连昭儿都不知流落何方。”
萱娘听了李成这话,心内微添酸楚,也不答话,只是静待他的后话,李成接着道:“原先我也只当是平时一般,谁知自己亲身出去,再对了其他人的所为,更觉得奶奶所为,确是人所不及的,这才深自愧悔。”
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李成说起这些,也不觉掉了几滴泪,堂上除萱娘外,还有小喜和王大,小喜早就含了一两眼眶泪,王大听了李成的话,虽然他是老实头,不知道李成文绉绉说些甚么,却也能听懂一二,想起自己初识李成时,李成的苦楚,他本是大家公子出身,吃这般苦都从不诉,也用衣袖摸一摸眼睛。
萱娘伤感一会,生生把泪忍回去了,强笑着道:“李先生休还提从前,虽说妾不敢以慧眼自居,却也是赖了先生自己,说妾成全,不如说先生自成全了自己。”
听的萱娘这番话,甚是正经,李成重又施礼,赞道:“奶奶高见,须眉男子不及。”萱娘听的李成赞她,轻轻一笑,开口道:“这赞来赞去的话,也无需再说,先生若不嫌我高攀,就称我声三嫂如何,日后那些话,也休提了。”李成点头,重又定了称呼,这才坐下,李成这才又把一个沉甸甸的小包拿了出来,对萱娘道:“三嫂,这里还有两百两金子,所谓投桃报李,三嫂不敢居功,小弟更不敢专美于后,此次前去所得之利,除和刘兄所借的百两之外,再有我的盘缠之外,就全由三嫂收掌,聊表存心。”
萱娘刚准备推辞,却见李成甚有诚意,略一思索,命小喜上前连那包宝石一起收了,又叙了几句,却是已到晚饭时分,命人摆上酒饭,依旧是教书先生带着那两个学生作陪,萱娘就自回房。
房里只有刘姨娘带着英姐昭儿在做针线,昭儿初学女红,本是极认真的,却绣上两针,就侧了耳朵去听听外面的动静,见萱娘进来,行了礼就想问,萱娘把她叫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只有中午时才见了一回你爹,却是极想他的,只是你爹爹此时在用饭,等用了饭时,我自会命人把你送过去。”
昭儿是历来信萱娘的,见她这样说,也点头要重行坐下,萱娘见她这般乖巧模样,心里暗道,可惜自己两个儿子,都已定了亲,虽说亲家都在外方经商,却是已有成约,不能毁了,英姐又是个女孩,自家侄子,出身却是配不上的,这样姑娘,日后却不知落到谁家?
此时门被推开,推的却是急了些,萱娘正要出声问是谁,见留哥笑嘻嘻走进来,玖哥还跟在身后,留哥也不忙去和娘行礼,只是笑嘻嘻对昭儿道:“昭儿,酒席散了,我送你去找你爹可好?”
说着就要去拉昭儿的手,昭儿正要起身,就听萱娘轻轻一拍桌子,对留哥道:“胡闹,此时晚了,你一个孩子,怎还送她过去。”说着招呼小喜牵着昭儿走了。
留哥又被娘说了一通,脸上的神色渐渐不好看起来,嘴也慢慢撅了起来,萱娘过了一忽,才叹道:“留哥,你忘了那日娘和你说的吗?”留哥想起,只是低头不语,萱娘见他这样,叹气道:“留哥,女儿家的终身,是极重的,你虽现时还小,等到大了,就明了,娘话可是说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