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仪取下嘴上的香烟,喷出一口烟雾:“小妞,我告诉你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吧。在八卦图被后世的阴阳家用来充当装神弄鬼的道具之前,原始的八卦图里面没有所谓的阴阳鱼。这幅图实际上是制造绝对零度空间的设计图。当然,你要理解为永动机的原理图我也不反对。我的意思是,有了这样可以促成冷热匀衡的容器,很容易进行移植手术。而且,恢复的速度极快。”她偏头望着我,“我认为人类的诞生,源于来自另一个地球的高智慧生物,与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地球上的动物的嫁接和移植。半人半兽神的产生,是一个初级阶段,也是淘汰的过程。”她把烟头抛入烟灰缸,“恐怕五大人种的出现,是筛选而出的佼佼者。按黄白黑棕红的区别,我认为延续到至今的人类是由羊、狼、猿、野猪和狮子与外来高智慧生物嫁接的成果。其中也应有犬的杂交产物。在五大人种身上,至今多少还残留着这些动物的特征。但是,必须承认人类并不是外来高智慧生物创造的最优秀的产物。最优秀的杂交新物种是三栖生物。例如能上天入地下海的龙,就是人类膜拜的一个好例子。”
胡莉挑了挑眉:“我倒认为凤凰才是最完美的三栖生物。或者凤凰才是龙,又或者凤凰才是传说中印第安人顶礼膜拜的羽蛇。”
康仪在咖啡里兑了牛奶,用勺调匀后喝了一大口:“也许吧。不过人类被创造后出了些问题。或许是兽的基因过重,造成人类不可避免要面对衰老、病痛和死亡的胁迫。另一方面,人类存在的兽性导致产生了狭隘的欲望。结果表现为占有欲强烈,排斥异类,疯狂杀戮。针对人类的劣根性,可能创造人类的高智能生物后悔了。有意要毁灭制造的新物种,但为时已晚。因此,人与神展开了战争。最终,神被驱逐了,比人类优秀的三栖生物也被人类频频猎杀。人类成了这个地球的主宰,也成了凌驾于所有低等动物之上的公敌。在人类统治这个地球的日子里,出于妥协,外来的高智慧生物与人类签定过不止一次契约,然而人类屡屡毁约了。加上五大人种之间的互相仇视与争斗,和平一直没有到来。这是人类在进化中文明不断倒退的根源。”
胡莉眨了眨眼:“长翅膀的天使都被驱逐了,只有弱肉强食的动物法则,还有什么和平可言?”
康仪叹了一口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高科技的突飞猛进不是创造的结果,是人类深层次记忆复苏的体现。复苏的记忆加上不断膨胀的征服欲望,早晚会让人类自取灭亡。也有可能人类走向崩溃的深渊时,另一个地球的高智慧生物会再度来拯救人类;也有可能人类会发现通往另一个地球的入口,从而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谁知道呢?”
我指了指液晶屏幕:“我们看到的这条异蛇应该也是天使。”胡莉表示同意:“我总觉得它象女娲。”
康仪似乎想起了什么:“按照经书上的记载,这座山还有一种奇异的三栖生物鯥鱼,不知能否见到?”
胡莉征求我的意见:“博士,底舱里有两款水妖水下探测器。其中有一款能潜水,也能充作水上小型游艇。天亮后我们围绕柢山做一次水上考察如何?”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
这一夜,我想到有关在高速发展的现实社会中,人类所面临的种种危机,竟然感到爱莫能助的悲哀。同时,我也十分忐忑。因为几年前若不是突然遭遇大雪崩,我已经和一批人进入了另一个地球的入口。如今,我怀揣着这个秘密,以另一种途径又一次走向这个入口,我该走进去,还是掉头走开?
黎明时分,胡莉把我和康仪从睡梦中叫醒,十分兴奋地告诉我们那条异蛇盘踞的山岗发生了一个奇观。
我和康仪赶紧起床,来不及梳洗便匆匆跟着胡莉出了航行器,极目远眺。
晨曦穿破云层一泻而下的道道光线中,那条异蛇已经失去踪影。山岗上空千千万万只鸟儿组成一个个彩色的圆圈在盘旋。唧唧啾啾的鸟鸣声响彻云霄。一派欢腾中,无数彩色羽毛仿佛天女散花般络绎不绝地往山岗上飘落。
我们好似目睹了一场盛大的充满欢乐与敬意的祀福仪式,恢宏的场面令我们目瞪口呆。
天色渐亮,云霞散发出绚烂的光彩。千万种鸟类结束奇特的仪式,向四方扩散。它们如彩色精灵在天空中翩跹的姿态似精美绝伦的超大型舞蹈,令人在震撼中久久陶醉。
千千万万鸟儿在天空中消失后,那座山岗上覆盖的厚厚的羽毛似一块大型的花毯,在初升的旭日映照下动人心魄。
返回航行器时,我很后悔没有用相机捕捉一个个美丽的瞬间。所幸胡莉具有自动摄录功能。她储备的资料日后可以供给方方面面的人士参考。
我和康仪上楼梳洗换装,然后到餐厅与胡莉一起享用早餐。席间,胡莉对康仪打扮成一个戴着遮阳帽、身着低胸裙的风姿撩人的贵妇装扮颇为诧异。但她竟然没有变身,显然对纳粹女军官的身份有所偏爱。
吃完早餐,胡莉戴上一幅墨镜,带着我和康仪走到底舱,乘一艘银灰色的水妖探测器离开航行器,飞下山峦,落在水面上,把探测器伸展成一艘阔绰的小型游艇。
待胡莉调试好探测器的自动驾驶航行系统,我们钻出驾驶舱,来到甲板上。
秀水山光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优美画卷,缤纷美景纷至沓来。
水从柢山由高至低层层叠叠的石缝中渗出,形成一道道水帘,使红色的山体充满动感。山的底部,是一个个由水穿凿而成的千姿百态的涵洞,大大小小的礁石点缀其间。
浩瀚的水面上生长着茂盛的水生树木、挺生植物和浮生植物,花枝招展的繁多色彩倒映在水中,构成无以伦比的水彩图画。众多水鸟或在水中嬉戏,或在水面上上下翻飞,给无限风光增添了勃勃生机。
我拿相机在甲板上来回移动,面对令人心神荡漾的景物频频按下快门。胡莉和康仪则搬来休闲桌椅和钓具,开了一瓶红酒品着,悠闲地钓起鱼来。
探测器环绕柢山缓缓航行。
胡莉和康仪的垂钓有了收获。两人美滋滋地剖了钓的几条鱼腌制后,一边烧烤一边讨论是否猎几只野鸭来打牙祭。但话题马上又转成如何引龙虾上勾。
我暗自为一群羽毛光鲜、在水中悠然游乐的野鸭深感庆幸时,镜头捕捉到了传说中的鯥鱼。它们为数众多,栖息在礁石上,大的如牛犊,小的似企鹅。这种奇特的鱼有彩色的软鳞,肋骨上生长的翅膀羽毛洁白,有恰如胖乎乎的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太太的头部,看上去可爱又滑稽。有趣的是,它们既能似企鹅般扇着翅膀在礁石间漫步,又能刹那间振翅飞上天空,随即收起翅膀,从空中似高台跳水运动员姿态优美地跃入水面,待探出头时,口中百分百叼着一条捕获的鱼。我招呼康仪和胡莉观看鯥鱼,结果两人看得太入神,以至把正在烤的鱼烤焦了。
太阳逐渐升高,景物更加明丽动人。
我们喝着酒,吃着烤焦的鱼,看着美不胜收的山色水影,犹倘佯在美梦之中。
多年以后,如果我儿孙绕膝,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我曾经去过一座处于泽国水乡之中的红色的山。那里有五颜六色的梦境;那里是人间天堂。
附《山海经》原文:
又东三百里柢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复生。食之无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