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无声无息地将隐形航行器降落在水池边,对我和康仪悄声说:“我勘查过了,这是一个天然盐池。有肥沃的青草,又有盐吃,这群神骏的异兽象生活在天堂里。”
康仪抿了抿嘴:“传说中男人佩带鹿蜀的皮做的帽子,会显得神勇。女人佩带鹿蜀的毛织的围巾,会变得美丽多姿,子孙兴旺。我倒宁愿不伤它们一根毫发,静静地欣赏它们的神韵就足够了。”胡莉看了康仪一眼:“这才象人说的话。”
我取出相机,在驾驶舱有限的空间里从各个角度为外面近在咫尺的一匹匹鹿蜀拍照。它们优美的姿态乃至颤动的睫毛下温柔的眼神,皆让人陶醉。
黄昏来临时,从树林中走出来吃草喝水的鹿蜀多了起来。我们惊喜地见到了几匹与父母撒娇的小鹿蜀。这些小家伙神态腼腆,举手投足间似情窦初开的少女令人爱怜。
在晕黄的光影里,我争分夺秒地拍了两卷胶卷。
康仪用下巴靠在我肩上,轻声说:“能娴熟地用单反相机拍黑白照片的人,才称得上摄影的行家里手。”
胡莉瞥了康仪一眼,皱了皱眉:“不错。不过这话趴在男人肩膀上说出来,多少有些肉麻。”
康仪抬起了头:“小妞,你非得象女人一样跟我争风吃醋吗?”
胡莉挺了挺胸:“我本来就比你有女人味。”
康仪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自恋的女人很容易忘了回家的路。博士,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
胡莉摊了摊手:“那么我们回去吧。否则我担心康小姐发情的气息,会扰乱了这里的和谐。”
康仪瞪了胡莉一眼,不自觉地拉紧外衣,遮住了裸露的大半个白皙的乳房。
胡莉启动了隐形航行器。
暮色中,鹿蜀们发出的声音如一群青年男女在对唱情歌,又如一群仙女在嬉闹嫣语。
我们在万般留恋中升空,带着一份生命中经历的美好邂逅离去。
返回小飞象号航行器时已经天黑了。待我和康仪洗了澡换好衣服下楼,胡莉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我们围着餐桌边吃边聊,商讨明天如何去深渊里考察的细节。康仪对要在那条名叫怪水的江河中进行漂流,显示出不可名状的兴奋。不过说实在的,她啃棒子骨和一嘴油腻吸骨髓的吃相实在不敢令人恭维。待吃完饭她叼着香烟走出餐厅时,胡莉对我努了努嘴:“恐怕她真把你当成亲人了。女人只有在心仪的男人面前,才会不加掩饰任何缺点。”
我喝干杯中的酒,放下杯子淡淡地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胡莉用餐巾拭了拭嘴和手:“有心有灵犀的旅伴是好事。我已经做好了被冷落的心理准备。”
我抬眼望着她:“小狐狸,男人向女人表白的很多话都是废话。所以我只说一句,你同样是我的亲人。”
胡莉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彩:“博士,你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好男人。”
我站起身笑了笑:“生命是一条河。在这条河中漂流,需要爱人如己。”
第二天上午,做好去深渊里漂流的准备工作后,我们出了航行器,坐在一块岩石上吃着早餐,欣赏着深渊里翻滚的云雾在千姿百态中由浓变淡,最后如烟飘散。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悬岩绝壁上充分体现出来。往下俯瞰,深渊里流淌的江水象一条缓慢蠕动的蚯蚓。但是这不过是一种错觉。就好比极目远眺一列在山谷里驰骋的列车,当没有感觉到它呼啸奔腾的威力时,也不过象一条毛毛虫。
攀登高峰固然需要胆略、技巧、体力和耐力,但从山顶沿绝壁垂直往近千米深的深渊下滑,除具备上述条件,首要的是克服悬空所带来的巨大的心理障碍。恐高是人正常的心理反应,可是在野外作业中,这种心理一旦作祟,誓必会让人立马脚瘫手软,产生的后果就是过度恐惧导致身体重心失衡,结局是堕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胡莉用风向标测了风速,望着我和康仪,神色凝重:“或者我们乘单眼皮下到深渊进行漂流更保险。”
康仪偏头吐掉嘴上的烟头:“小妞,别迷信什么数据。我保证博士撒泡尿都能判断出风向。冒险家只会走没人走过的路。如果我们畏首畏脚,跟标榜爱旅行又矫揉造作的傻瓜有什么区别?”
胡莉瞅了瞅深渊,递给我一个微笑:“有一本有关探险的书让我记忆深刻。书中一位著名的探险家认为,对于男人来说,世界上最有魅力同时也最凶险的深渊,是女人深陷的****。博士,要是你认同这个观点,眼前这道深渊就无足轻重。”
我轮番看了看她和康仪撩人的胸脯,不置可否。
康仪对胡莉翘了翘嘴:“小妞,处在这种境地实在不适合讲黄色笑话。”
“那么,”胡莉扭了扭身子,变成一个用带子束着头发,脸上涂着油彩,仅用麻布遮着胸部和阴部,赤着脚,浑身肌肤散发着古铜色光泽的狂野女郎。她走到康仪跟前,搓了搓手,“康小姐,我承认在很多方面你比我有能耐。但在怎么摆弄勾环、吊具、滑轮、螺丝、钻头,尤其是如何熟练地操纵弹力绳和静力绳方面,我更具有优势。所以我觉得我们在面对深渊谷堑时应有明确的分工。我陪博士攀岩,你驾驶横眉或单眼皮载着漂流工具,先在深渊里沿江水的流向做一番勘查,然后由你和博士一起完成漂流探险。这样会规避一些风险,让你保持充沛的体力。有一点我不怀疑,你在惊涛骇浪中展露****美腿肯定会风情万种。”
康仪上下打量了胡莉一眼:“建议不错。理智的女人看来格外迷人。有时间交流一下怎么能晒成一身古铜色而不被紫外线灼伤肌肤。”十几分钟后,康仪驾着横眉驶入了深渊。当向下滑翔的推进器似蜻蜓般消失,我和胡莉背着行装,固定绳索之后开始沿绝壁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