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翻了翻眼睛:“别总把坏女人干的事,都推到狐狸身上。”她对我笑了笑,“博士,我重新布置了你的房间。以后你可以静静地坐在房里读书和思考。”她向前走了几步,偏过头来,“谁偷偷去储藏室里偷了避孕套?”
康仪滚动着嘴上的香烟:“小妞,这件事肯定不会有人承认。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胡莉叹了一口气:“好,明天下午才抵达瞿父山,你们爱玩枪爱调情都请随意。反正女人精力过剩总要找地方发泄。”
吃过晚餐,我回房间里阅览了一些有关千百年来历代学者对《山海经》进行研究的资料。很多人在研究中执迷于臆想和臆断的妖魔鬼怪之中不可自拔。也有人试图验证《山海经》记载的内容是远古时期的人类历史,却低估了远古时期人类的文明程度。至于参照现实世界中的山水,企图还原《山海经》本来面目的学者,不是判断错了方位,就是因狭隘的民族主义观对远古文明妄下这样那样的定义。还有的学者,用错漏百出的注解,自以为是地撰写一篇篇断章取义的论文。更有甚者,不是抄袭前人的学术研究成果,就是用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的观点,对史前文明大肆歪曲和抵毁,以达到借古喻今或借古讽今的目的。
近百年来,通过在现实世界中的一系列考古发现,证明了过往人类对远古文明的认识,因不同意识形态的宗教和极端主义的喧染,失去了明智的判断。然而运用现代科学的观点,在澄清长期以来流传的种种谬误的过程中,许多科学家因头脑发热,要么全盘否定了远古文明的先进性,要么又创造了关于远古文明更加匪夷所思的神话。
迄今为止,人类对于《山海经》的探索和研究,连冰山一角都没有打开。因为,人类不承认远古时期曾存在过比当下更为先进的科技文明。对人类远古时期的作为,定义为人类开创文明的黎明阶段,而不是高度文明崩溃后残遗文明的延续。
但是当现代人类文明依托科技疯狂发展到一定的高度,在种种危机面前再回首审视远古文明,就会悲哀地发现,人类高度文明的起点和终端,都是毁灭。
人类在恶性循环中承袭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所有错误的起因,皆是因为人类素来在高低贵贱的漩涡中纠缠不清,总是梦想成为神或超越神。这是一个很可悲的笑话。事实是不论你名震天下还是臭名昭著,回家关上门,真没几个人在乎你的死活。
人类有脆弱的身躯,存活的时间不过区区数十年,却又有一颗极不安分的梦想包罗天地,臆想处于世界的顶峰,受亿万人顶礼膜拜的心,这不能不说是作为人最大的悲剧。
我意识自己在异度空间的所见所闻,是一个极度发达的文明毁灭后的景象。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未来的道路。我希望通过自己的视野,竭力认识毁灭后的地球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会呈现出多少种状态,以及尽可能弄清包括人在内的物种,在变异中如何生存。因为,现实世界在科技泛滥的时代,又将走向毁灭。
远古神话中拥有这样那样的权势横冲直闯的神魔鬼怪,与现实世界中拥有高科技而野心勃勃地想颠覆地球,重新开创新文明纪元的人渣没什么区别。
胡莉衣着性感地走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翻开的各种资料,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倒掉,靠在桌子一端瞅着我:“博士,是下去吃夜霄,还是我做了端上来给你…我已经不在乎是公主还是保姆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不太饿。”
“但应该释放些压力。”胡莉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不调整心态,最近走过的几座山的经历和见闻,真会把人逼疯。在羽渊的废墟里程督察就差点疯了。我觉得她和从前已经判若两人。那个缠着你的妖精真不见了,她又改变了许多,这其中会不会有某种关联…我是说不知不觉中,她变得越来越年青漂亮了。”
我敷衍地笑了笑:“是吗?我没太注意。”
胡莉整理好资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博士,你是一个不会对女人起坏心眼的男人。因为你很可靠,所以团队里的好几个女人明显地对你有特殊的感情。你不能刻意取悦谁,也不能冷落谁,这很难办。不过我和臭猫咪在私下会尽量为你周旋。现在我想问一问,你偶尔会不会还想起潘雪妍?”
我轻点了一下头:“不该忘记的人和事,我不会忘记。”
胡莉复杂地笑了笑:“我归队前,专程去探望过她。这件事我一直隐瞒着你,是因为她完完全全成了植物人。从前她对你的承诺,不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开玩笑,都已经彻底化为了泡影。假若以后…一年…十年…或者二十年我们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你唯一能做的都只是以她的亲人的名义,签署一份让她安乐死的文件。”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提起她,不是让你忘记她。”胡莉做了一个手势,“你应该更珍惜眼下还在你身边活蹦乱跳的女人。我所指的不仅仅是和谁上床那么简单。女人有时候会出人意料地坚强,有时又无比脆弱。”
我神色凝重地说:“我同意你的观点。”
“和盘托出鬼母计划的阴谋,对整个团队在目睹羽渊的废墟后确实是一个打击。可是人在逆境中才会产生浴火重生的斗志。”胡莉挑了挑眉,“你是团队的主心骨,你对未来不沮丧,其他人才不会心灰意懒或狂躁不安。我们一起下去喝一杯…”
我随胡莉走出房间,乘电梯下到了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