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可否这样认为:女娲是众鬼之王,西王母是众神之王?”花酒沉思了片刻,“人世间有关鬼的传奇,历来比神的传奇多。而几乎所有活着的人,潜意识中都会认为死亡之后便成为鬼魂。即便宣扬人死后可以升入天堂的宗教,也没忘了描述阴森恐怖的地狱。”
“到底是女娲是众鬼之王,还是离仑是众鬼之王,我们可以试试从山洞中供奉的漆皮葫芦上的图画和镶嵌的金箔玉敛铭刻的符号上寻找答案。”刺客调亮了头灯,“这应该不算投机取巧。”
但是我们的愿望落空了。
经过胡莉统计,漆皮葫芦共有210个,每个葫芦上描绘的都是奇异的山水,没有神魔异兽、奇花异草,也没有人物。金箔玉敛共有1980片。上面铭刻的任何一个符号,谁都看不懂。
我们只好让胡莉扫描了十具女尸的影像,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离开大厅,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这座神秘的地下陵墓有无数未解之谜,从建造的年代,由何人所造,如何施工,供奉的十具女尸究竟是什么身份等等皆是难解之谜。陵墓在沉寂中早已被遗忘。但我坚信在十具女尸生存的年代,她们创造的业绩和缔结的辉煌曾在人类文明史上谱写过恢宏的篇章,并为后人在历史的跋涉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倘若众鬼之山是鬼魂的归宿,反过来推想这座山就是人类的诞生之地。生死之间是否是一场又一场爱恨情仇的轮回则另当别论。
当我们返回到陈列着四十一个白玉大葫芦的第三层通道时,刺客一边走一边观望着石窟中的白玉大葫芦,突然倒在了地上。大家纷纷伸手欲搀扶她,不料她的身体竟一下子浮起来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后,似一股青烟般向前飘去。
我们在惊愕之际,黑蜘蛛已经甩下背包,一手持电筒,一手拔出手枪拼命往前追赶。
电子猫爬在胡莉脚上,眼睛不断变换色彩。她索性抱起猫,同样拔枪与花酒向前狂奔。
我和韦白羽将康仪护在中间。
刺客飘浮了近三百米后,从空中落下来,软绵绵地躺在红宝石地板上。黑蜘蛛赶上去坐下扯下刺客的背包,将她抱在了怀里。随后赶到的花酒和胡莉持枪担任警戒。
我拎起刺客的背包,拖着康仪的手和韦白羽快步上前。
刺客在黑蜘蛛怀中苏醒过来,坐起身理了理头发,拉过背包,取出记事本和笔一言不发地在本子上极快地画图。
黑蜘蛛刚想阻止刺客反常的举动,花酒收起手枪,摇了摇手。
刺客画完图,把笔夹在记事本中顺地板推到我脚下,又仰靠在黑蜘蛛身上,再次昏过去。
康仪看了我一眼,俯身捡起记事本翻看,一页页纸上画着不同年龄的老中青女性,还有几个少女。这些人物皆盘膝而坐,表情维妙维肖。她合上记事本,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回事…”
“刺客刚才肯定被榆树精附身了。”花酒镇静地说,“画上的人物,应是密封供奉在这四十一个白玉大葫芦里同样不朽的肉身。她们的地位虽然没有陈列在大厅里的那十具女尸尊贵,但也应是一个氏族或多个氏族的首领。是一个氏族历代首领的可能性比较大。”
“远古时白玉象征高贵雍容。”我瞥了一眼陈列在石窟里的白玉大葫芦,“没有这段插曲,我们无法窥见玉葫芦里的秘密。”
黑蜘蛛咬了咬牙:“博士,但不能让那妖精纠缠不清。”
韦白羽慎重地说:“除妖的方法倒不止一种…”
花酒蹲下身号了号刺客的脉,仰头对我一笑:“刺客没大碍。如何料理榆树精由你选择。”
我考虑了一下:“不管是妖是人,总之都是一条生命啊。我没有权利决定谁的生死。”
康仪把记事本放进刺客的背包,偏头对我一笑:“就算你连妖精都能容忍,也不可以任由她我行我素,随意附在别人身上。打个比方,她要是附在我身上和你亲热,她倒爽啦,我没有感觉,这算什么呢?我觉得那妖精爱附身,就让她附到和她长相差不多的程督察身上好了,别搔扰太多人。”
黑蜘蛛瞅了康仪一眼:“没想到你竟然会替妖精出主意。”
胡莉挥了一下手:“好了好了,我们得赶快走,不然电池耗尽就麻烦了。有个妖精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以后谁惹了麻烦,干了坏事,就说被妖精附身了。”
康仪晃了晃手电筒:“那妖精听到这话,会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们匆匆做了调整后,我背起刺客继续赶路。
走到第一道拱门的台阶时,刺客附在我耳边说:“其实我早就醒了,我是想看看那个妖精会不会现身。”
我轻声说:“她会轻易现身的话,也就用不着一会儿附在三妖精身上,一会儿附在你身上了。异类更害怕人。”
“人的手段确实比妖魔鬼怪残忍,不然也不会称霸和统治世界。”刺客嘘了一口气,“放我下来,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我放下刺客,与她一起走下台阶。
踩着竹炭铺的路,我们来到水洼前。休息了一会儿,大家换上潜水服,戴好护目镜,背起氧气瓶,走到水洼,放开软梯和绳索,依次潜入湖中向上移动。
在程遥等人的接应下,我们顺利地爬出了仍在旋转的湖面。
吃着热菜热汤,我们向程遥等人简述了水下陵墓的情况。小香姬靠在花酒膝上,一边逗电子猫,一边不停地问这问那。
康仪喝了几杯酒,手里挟着香烟靠着三妖精睡着了。
楚雅鱼告诉我们那两条大蟒蛇在上面的洞口露过几次头,大概是惧怕天坑里的榀竹,始终没下来。
我和程遥商议后,决定离开天坑,乘探测器由天坑口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大家按照安排分别进入探测器。
由于不知道天坑外面是什么情况,胡莉和楚雅鱼前后驾驶探测器升空时,都启动了隐形装置。
我让康仪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从空中俯瞰着密密麻麻的榀竹林和那个似眼睛状旋转的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会涉足这里,或是这个神秘的地方连同水下的陵墓,会永远被遗忘。
很多东西即使在尘封中被遗忘,依旧会长久地存在。于是,过去和未来,都诠释着永恒。
随着探测器的上升,天坑外的天空越来越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