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和周青上次来邀月堂是用遁术进入的,未走正门,这次不是救人,不需要偷偷摸摸,大可光明正大而来。
邀月堂的大门前疏落的有着几根青竹,地面上大都是远处飘来的竹叶,前面还算空旷。在正门前方伫立着两座大石碑,风雨侵蚀,年代已久。方仲到了石碑前仔细一看,那上面也无文字,只有两幅雕刻的画,左面石碑上刻着一弯月亮,右面石碑刻着一条又像蛇又像龙的模样,两个图像的上方都有一个龙首。方仲也不知这石碑是何意,奇道:“邀月堂敬奉月亮还好明白,这刻着龙首又是什么?”
离金玉沉着脸到近前,看了看道:“这龙首是本教印记,邀月堂是我教分堂,当然会有。”
方仲道:“龙是神物,帝王以此自诩,一个门派岂能将此为记?”离金玉故作高傲的道:“这个你就不懂了,我曾听娘解释过,本教龙首虽然犯了众家之忌,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本教原本就是帝王后裔所传。”
离金玉道:“商亡周兴,昆仑等派助周伐纣,殷汤之后在国破后草创本教,收聚成汤遗臣宫廷内侍和不愿臣服于周的武将,按其职分立五堂,原本是为复国之用,后来大势衰微,又与昆仑各派不睦,逐成宿仇,一直至今。人家称呼我教是魔教,乃是污蔑之言。”
方仲道:“原来有这个缘故。”想起了姜尚故事,不正是借了昆仑之力才伐纣成功,想不到却结下了两派深仇。“魔教之言我也是听旁人说起,却不知本来如何称呼。”
离金玉道:“原本叫着大圣崇商教,人前又称大圣教、神教,后来护教大法师给改了名,却又称作大德兴善教,已然脱离了创教本意,旁人也无异议,就这么定了。可是内五堂的人还是叫着大圣教之名,只有外五堂的人才自承大德兴善教之人。”
方仲讶道:“你方才说分立五堂,怎么又有内五堂和外五堂?”
离金玉道:“外五堂是后来才有,原本的五堂就是内五堂了,转生、邀月、昊天、御风、锻金是内五堂,外五堂则是驭兽、役鬼、烈毒、鉴花、砺丹。”
方仲想不到这里如此复杂,若非离金玉说起,自己怎么能搞得明白。
离金玉也是明了大概,具体到上代有哪些人哪些事就不甚寥寥了。其实邀月堂就是商时宫廷司仪和乐师传下来的,到了如今脱胎换骨,变化出曲艺惊人的绝技。
方仲抱拳道:“在下替雷庄主传话给莫堂主,说完话就走。”
羽音道:“既是雷庄主差遣而来,请进堂内说话。”与从人往旁边一闪,示意方仲进去。
方仲并未迈步,却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亲自说于莫堂主知道,只要把话传到即可,各位转告一声就是了。”这话说完,旁边的离金玉轻声道:“不行,本小姐要进去一看。”
羽音又笑着道:“请二位入堂内说话。”离金玉昂然先走了过去,方仲只得皱眉跟上。
一行人进了大门,又有人重新去关门。离金玉道:“他们外边无人,怎么知道有人来了。”
方仲道:“竹林里布了警铃,我们一来他就知道了。”
众人转眼到了望月坛,前方一潭池水明亮如镜,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池水两侧各有一条走道,可以绕过石潭,通往邀月堂大堂。那石潭便如一座巨大的深井,井口便是两旁的石阶,只是在石潭两旁还刻了许多的奇怪符文,斑斑驳驳,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可知此石潭早已有了。
离金玉好奇道:“这是何处?”
羽音指着石潭道:“这是本堂的望月坛,月圆当空之时,可观二月同现,一在潭中一在天上,是个极佳的景致。”一边解释,一边领着方仲等从石潭边上走过。
离金玉看着碧清的石潭,赞叹道:“好清的水。”弯下腰去洗手。玉手一触清水,冰凉冰凉的,竟然极寒。此时离的近了,眼望潭底,阴森森一片漆黑,似乎潭中就是个深不可测的大洞。离金玉顺手摸了脚边一块碎石,一扬手,扑嗵一声,丢到潭水当中。一圈涟漪在潭中扩散开来。
从洗手到扔碎石不过一眨眼功夫,一行人除了方仲不觉意外,旁人无不变色!
羽音一晃身来到离金玉身边,一把将她拉起,失色道:“你干什么?”
离金玉何时被人这样不客气过,用力一挣,怒道:“邀月堂这么小气,洗个手都不准?”
羽音直愣愣盯着潭水,神情紧张,好似担心有什么事会发生。潭底除了冒出几个水泡之外就再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羽音轻吁一口气,冷眼对离金玉道:“你这姑娘一点规矩都不懂,在这里乱为,若非你是客,才让你三分。”这话已然说得非常重了。不只羽音生气,旁边的邀月堂弟子也是一脸愤慨,有数人手握刀把,恶狠狠盯着离金玉。
离金玉心中恼怒就要发作。方仲忙在一旁解劝道:“我两个不知堂里规矩,不知道这潭水是碰不得的,失礼之处多多包涵。”又深深一揖。
羽音冷冷道:“还好没事,不然你再怎么求我都是无用。”
方仲扭头看了看这巨大深潭,只觉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总觉得这黑幽幽的潭水之中隐藏着什么东西,让人心惊胆颤。
过了望月坛,大部分人散去,一个邀月堂弟子陪着方仲和离金玉到客厅奉茶。客厅内都是竹桌竹椅,连奉茶的茶具也是粗粗的竹节做的,一股淡淡竹香倒也别有风味。羽音又告辞去禀知堂主,只留了方仲和离金玉在内。二人等了片刻,听得门外有脚步之声,一男一女从门口走了进来
方仲站起身来一看,进来的两人俱都认识,一个是曾经交过手的持萧公子,一个是携手抗敌过的那个不知名少女。二人见到方仲,都是一愣。
那公子愕然道:“是你?”
他身旁的少女也未料到又在此地见到方仲,轻咦了一声。
方仲尴尬一笑,说道:“那日在城外救人心切,得罪之处还请兄台见谅。”
那公子冷笑道:“好说,阻我脱身助我脱险的都是你们,功过相抵也算两不相欠了,不过你们能从那化鬼王的手中脱身,倒真让我有些意外。你今日前来,又有何事指教?”
方仲道:“在下受雷庄主所托,有几句话带到……”
那公子面色一沉,冷冷道:“人都已经放了,雷庄主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吗?”
方仲摇头道:“非是来寻麻烦的,而是想要提醒贵堂主一声,雷庄主打扰贵堂时,另有烈毒堂的宵小之辈偷偷摸入后院,意欲不利于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