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唯一让修士低头的也许只有时间,这个抽象的概念即便强如古昔大帝也只是尝试去感悟,而不是无视。曾经有一位超凡入胜的儒士,他非修士却可洞察天地之力,不懂修行却能道出无尽的规则和感悟,让许多老一辈修士无不心惊。
他曾言说,时间并不存在,而磨砺我们一身肉体和精神的是一种奇特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是经历可以是精神上的感受。假如一个人没有经历不去想,那么他将独立于时间之外,而不受光阴侵蚀永存世间。
这种看似很荒谬的言论,一时之间让很多圣人沉默了下来,以至于许多一脚迈入棺材的古圣无不放下身姿以同辈请教永生问题。
此时碧波天老不是为何,想到这古往今来让人争论不休的言论。他曾经也坐下来仔细想想这番蕴含哲理的话,可是又摇摇头否定。一个没有经历和精神生活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就相当于将一个没有意识的灵魂体封存在石雕之中,即便他可以永生,但是这种永存世间还有什么意义。
一天一夜就在他胡思乱想的精神活动中度过了,他急的要死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浑身不自在。他想过所有能拖延的时间的办法,可是似乎老天仿佛总是在这个时候捉弄他,将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塞进他的脑海,让他本来就迷糊的脑袋彻底混了下来。
李晨情况糟糕的透顶,不知噬魂虫那条筋不对劲,更不知它哪来的那么多的精力折腾了半个多月,依然精力饱满干劲十足。而当事人的体内几乎还剩拳头大跳动的微弱火苗,看这种趋势用不了几分种。最后一点希望也会被那道若隐若现的黑光吞进体内。
碧波天老在床榻前踱来踱去急的青筋乱跳,额头上挤满了汗珠,看的华幕然眼睛都快花了,眯了眼睛片刻睁开道。
“前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用内力镇压。哪怕噬魂虫真的壮大了,李小兄弟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如果再拖最后的青火消失,就算请到大帝来了也晚了。”
李晨的气息越来越弱,像是蜻蜓点水般散发出一点生机,若是在凡人家里早就拖出去埋了。值得庆幸的他还没糟糕到那种情况,可是他的距离也不会远到哪去。
青火像燃烧的汽油弹,可惜它被扔进了广袤辽阔的沙漠之中,没有储备的补给,只能在点点的耗尽它最后的干粮。在日落东升之间才能侥幸的在最后光辉中寻到一点灰烬。
碧波天老苦大仇深,拉着一张脸坐了下来。他的手在发抖,心在发慌,他知道接下来的结果是什么。九成是让这个小子生不如死一段时间,然后化为一具干尸。能侥幸压住的可能性不足一成,因为这个目标随时都会变异,仿佛他们置身于一个充满弹性的世界。压力越大那个该死的家伙长得越凶猛,除非有人能将这个世界及时的拍碎。显然碧波天老没有这个实力。
他双手真气蒸腾像有条九龙黄金龙穿梭,光彩夺目的凤凰展翅飞翔,散发出一种大气中正之气。双手不大却能一掌碎天,身影不高却凝缩像一座的泰山,他眉头紧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仿佛耳际能捕捉到十几里之外的喊叫声,可惜那些这不过是幻觉。他叹息的摇头,在视线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被吞噬之下,他动了双手狠狠的拍下。
虽然无震天慑地的波动散开,可是却有种种惊雷在李晨体内乍响,又似千军万马奔腾滚滚而出,气吞八方。
紧接着碧波天老脸色剧变,只见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光没有被压制,反而以吞天慑地的威能将决堤之水,尽皆的吸入腹内。这种速度快的令人难以招架,九条真龙翻滚而逃,哀吼之声不绝,光彩夺目的凤凰随即被一道黑光搅得粉碎,然后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流入黑影。
这一幕不仅华幕然惊得慌忙退步,连碧波天老脸色唰无血色,他知道噬魂虫再一次的变异超乎了古往所有的案例,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仅仅半刻中,碧波天老所打入的真气几乎干涸,他怒吼不止恐怖的气息弥漫压得八方都在颤抖,可是那道黑光不断欢快的跳动着似乎很期待。碧波天老结着繁琐深奥的手印,想将李晨所有的生机暂时封印,这样足以维持七天。这是一种秘术,不到万不得的时候他不会用出,因为这种秘术其极其耗费本源。
可是其结果并不明朗,李晨消瘦的体内传来喀嚓碎裂的声音,像是脆响的饼干被咬碎一般。听到这道声音,琴童的脸色瞬间陷入惊慌和绝望之中。
噬魂虫的身影没有变化但是它的神能却在日益增加,这个让修士无不为之变色的族类,早不该存在世间,随着那些逆天的族群一起被封印了才对。第一次见到李晨中这种鬼东西,还以为仅是其他势力古往遗留下来私下养的,可是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噬魂虫懂得逆境生存,很像…很像他们!
碧波天老完全没有注意了,绝望的摇头。李晨周身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缭绕着,如同透明的生命体,可是此刻这种透明的效果一点点的暗淡,而且其中暗淡的速度快的令人几乎绝望。
“前辈,最多半个时辰。封印就会彻底消失,到那时该怎么办!”华幕然脸色越来越难看,目中充满了担忧,仿佛那不是体型较小的噬魂虫而是蛰伏其中让人不安的古兽。
“老夫的禁封之术都不能起效,世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延。没用了,即便有异火也压制不住。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碧波天老仿佛此时显得很虚弱,仿佛禁封之术耗费不少本源。他叹息的离开这间茅屋,望着舍外的隐士风光,没有一点欣赏之色。
“笑天兄,对不起…老夫无用!”他声音低沉,透露出种种无奈。他走了出来不愿意亲眼看着,这个年轻人痛苦的死在自己眼前。
李晨此时像是闯入千重雾霭之中,又像是一个迷失的人很迷茫寻不到路口,他在无边广袤的荒凉之地大吼大叫,没有什么回应。一切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无论怎样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改变不了目前的状态。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力随着自己的怒吼和奔腾不断的耗竭,无法得到的及时的补给。气喘吁吁无力的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之上,即便如此仿佛自己的力量也在飞快的流逝。
就在这时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传进李晨的耳朵,后者猛地站起,神目如电扫视八方。只见一道黑光屹立在一块巨石之上,由于雾霭浓郁看不清黑光的真体,仅能感觉它冷冷的打量着自己。像是猎人见到自己的猎物,露出一丝贪婪和疯狂。
它一点点的迫近,像是一只死亡的大手盖下,李晨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力化为一道道青光向那道黑光汇聚,像是百川入海般那么自然。
“铿!”他脸色发黄,无力的单膝跪了下来,仿佛用全部的力气也无法支起这具臭皮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呼吸越来沉重,像是十座大山压下,嗡嗡的声音再起耳际响起。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在那最后一丝光芒的情况下见到一双冰冷的眸光尽在咫尺……
李晨躺在木床上,生机几乎断无,眉心处最后的透明之状也消散开来。随即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思想停止了思考,大手垂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院落中的碧波天老闭上了双眼,像是一下苍老了几十岁,眸中透露着沧桑。华幕然没有进屋,站在门口怔怔出神,仿佛这一切都很梦幻。这个有着神奇传说的小兄弟,人生之路虽没有走太远却经历人一生都无法仰止的大难。他有着非凡的传奇,让人艳羡和崇拜,可惜最终化为一抔黄土。他是一位人杰,也是大帝路上的一片绿叶,最终淹没在残酷的争锋路上。
李晨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噬魂虫也随之远去不在折腾。不大的青翠之地,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带着逝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都在此刻凝聚而成一幅幅画面。那是李晨几人在这里相聚的欢快场面,大口喝酒随意畅谈,很是普通却可能是最后一点遗留的东西。
“去姬水冰湖将他们招来吧……”碧波天老语气中透露着凄凉,仿佛想到过往的老友或者年轻时曾经历经磨难的杯水情怀,忍不住潸然泪下。他触景伤情,经历了那么多无奈和大战,最终只剩他一个孤寡老人,曾经的挚爱与好友如今一个都没剩下,这是怎么的悲哀。他不想老去所以不惜浪费本源也要守一身童真,只为那一丝牵挂,那一丝逐渐暗淡的回忆。
“前辈!”华幕然也看出来碧波天老情绪波动很大,不由得担忧起来。
“去吧!将他们都带回来,莫要让他们与北圣君交恶!”
“是,前辈!”华幕然微微点头眸中略带伤感,情绪低落的沿着小径离开,独留一道显得萧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