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冬琴与贺远志停马在半路上,任他通过。雨纷扬在中途下了马,一步步走近。见了这样的紫曈,他说不清是何心情。任他的得力手下费力搜寻多日,也未能寻得紫曈他们的下落,今日她却忽然现身在这里,还避过了差官们清路,方才还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制住那些上前无礼的差官,这里面的蹊跷显而易见。
所以她的失明、秦皓白的死讯,别人是信了,雨纷扬却不信。她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打算。
雨纷扬来到跟前问道:“我在这里,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紫曈垂着黯淡的目光,满面木然地说:“我想请你来见证一件事,也请卓掌门、贺掌门、定王爷以及在场众多英雄一同来见证一件事。”
“什么事?”
紫曈轻叹了口气:“好多好多人都曾盼着小白死,包括我爹爹、素玧,也包括在场的许多人,总算诸位前辈不再盼着他死,却又来了个皇帝,为了置他于死地,不惜搅得天翻地覆。小白招惹过这许多人的怨恨,命再硬也挺不住的了。我就是想要在场诸位见证一下,这个人终于真的死了。”
说话间她猛地一掀,让车帘整个大敞开来,露出躺卧其中的一个人来。那人面目朝外清晰显露,正是秦皓白。雨纷扬与贺远志、卓冬琴都看得清清楚楚,站得稍远的一众豪侠都是耳聪目明之辈,也都可看清。
众人又是一番震撼:她竟然带了丈夫尸首来暴露于众人眼前,这又是为了什么?
雨纷扬站得最近,眼睁睁看到车里的秦皓白带着死尸才有的青灰脸色,两腮凹陷,气息全无。他仍觉不可置信,下意识地探手出去想要摸上秦皓白的腕脉。
“不想中毒,就别碰他。”紫曈淡淡一句,打消了他这念头。
车里飘出的淡淡香气,正与那晚他所操作的赤练金莲相同。紧盯着面前的人形,雨纷扬竭力想要发现些漏洞,却难以做到,心里反复暗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可能是真的死了,紫曈不可能真的这样带了他的尸体前来给我们看,这究竟是什么障眼法?
“退后。”紫曈说了这两字后,忽地打着了手里的火折子,火苗与车帷稍稍一碰,整个车厢就“轰”地一声剧烈燃着起来,一瞬间就火光烛天,将车厢及里面的尸首都吞没无踪。
雨纷扬退后一步,更觉惊愕不已。方才靠的很近,并未闻到跟前有桐油之类易燃物品的气味,也不知她又是用了什么手法,竟可以让一辆马车瞬间就燃成这样。
马车前所套的棕马被火焰吓得嘶鸣折腾,绳子很快燃断,马也就疯跑离去。余人见到紫曈亲手焚尸,更是不明所以。
紫曈又提高了声音道:“有这许多人见证,相信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也该相信,这位前朝皇子已经死了,再不会为他一人,就来找全天下的麻烦了。”
原来这所谓的见证,是为了做给皇帝看。一众豪侠都自以为是明白了她的用意,顿时群情激奋。
卓冬琴上前一步朗声道:“夫人请节哀。秦少主侠义过人,众所钦仰,皇帝只为了他这身世而害他,是蛮不讲理之举,我等必会全力以赴替尊夫讨回公道!”
众豪侠哗然附和:“没错,狗皇帝不讲道理,我们决不能与他善罢甘休!”“誓要打上龙庭,除了狗皇帝,为秦少主报仇!”
紫曈这次出现,非但没有为定王一方拆台,还更加助长了群雄对皇帝的怨恨。她木呆呆地站着,苍白的脸上映着火光,散发与衣衫都被火焰的热浪浮动,似乎已被抽去了魂魄,对周遭一切不再作何反应。
雨纷扬定定地望着她,还是猜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