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又去交代涂勋等人:“朱大哥是自愿留下,你们可不要难为他。”
“世子放心,王爷仅交代请朱公子留下便好,我等自不会对朱公子不敬。”涂勋令人带了朱芮晨离去。
话是如此说,雨纷扬却知道,宇文禛既然敢自作主张差人过来他这擒拿朱芮晨,可见对他的态度并没多少顾忌,朱芮晨留在这里,他还有没有本事保证其安全,保证将来可以放他离去,都是难说。
余人带了朱芮晨撤去,仅余下了卫容。雨纷扬呆立一阵,返回屋中,卫容跟了过来。
“将所有追踪善清宫的人手都调来,转而去寻找紫曈与秦皓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雨纷扬停步屋中,吩咐道。心里虽有恐慌,他还是不像朱芮晨那么悲观,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没有消息,就说明那两人都还活着。
“是。”卫容转头望了一眼门外,稍压低了声音,“世子可曾想过,即便寻到郁姑娘与秦少主,他们也都还活着,王爷也可能暗中交代手下将其杀害?”
这事雨纷扬怎会想不到?只不过在今夜之事以前,他还不觉得宇文禛有此胆量罢了。雨纷扬凝眉望着手中那柄朱菁晨的佩剑,心头灼痛不已。自从在害死朱菁晨的事上退缩让步,他就一直在步步退缩,宇文禛却在不知不觉间步步紧逼,随着他的退路越来越少,宇文禛已经越来越不顾忌他,越来越不惧与他翻脸。
这样下去,恐怕终究要面对那些人全都毁在他手上的结局。
雨纷扬叹了口气,回身道:“卫容,你再忠于我,以后也少去在外人面前太过显露立场,不然的话,怕是尚不能为我做多少事,你就先把命丢了。”
“是。”卫容答应着,心里却在疑惑:不知究竟什么缘故,令世子与王爷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家人。
这段时日中,皇帝的“限武令”早已迅速推行至各地,各个江湖门派如要遵从,就面临解散,如要对抗,便需寻棵大树一起乘凉,于是武人们都迅速朝澄远聚拢而来,投到定王麾下。
雨纷扬将这些人及时进行分派和安顿,条理清晰地将形同散沙的江湖武人组织成军队模样。再加上来响应的南方驻军,澄远内外的队伍数以万计地迅速增加,已经明显超过了京城所集结的兵力。想要出兵京城,自然是在那边做好充分准备之前为好,所以澄远一方的定王军队起兵在即。
在动身的前一天,雨纷扬去看望了戚华夫人。这些天他极少来面见母亲,戚华夫人早在离开云南永宁后就开始身体不适,这阵子时好时坏,近日天气转凉后又病情恶化,雨纷扬也有过耳闻。而真等见了面,他才知道母亲竟已病得这么重了。
看着脸色灰白、精神全无的戚华夫人,雨纷扬疑心这就是自己坑害了医仙所要得到的报应。一时间满心满怀的颓然无力,连担忧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坐到床前叹了口气说:“母亲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您若是有何不测……我做的这些事,又是为了谁呢?”
戚华夫人咳嗽了几声,苦笑道:“你是怕我早早死了,见不到你荣登大宝那一日?纷扬,你行此大事为的是达成你生父遗愿,更为白家大业,不是为我一人。你可别……可别那样想。”
什么遗愿,什么大业,可引不起雨纷扬半点兴趣,他默了片刻问:“母亲如今还那么笃定相信,将来宇文禛会将皇位传给我么?我可是越来越看出来,他对我仅有利用与防备,将来大事成就,他是会论功行赏,还是过河拆桥,怕是难说得很。”
戚华夫人蹙了蹙眉,道:“他是不可靠,但他毕竟没有亲生子嗣,只要你顺从着他,他除了传位于你,又没有别的人选。”
雨纷扬苦笑出来,原来要达成他们的目的,就只能是乖乖受宇文禛的摆弄,一切顺遂他的心意,向他摇尾乞怜,这就是母亲为自己设想的出路。可如今他除了顺着这条道走下去,又还能怎样呢?外面的千军万马都见证了他是定王世子,都听信了他关于梵音教害死盟主的说辞,他哪还有去反水的退路?宇文禛也正是看他被绑的越来越紧,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或许,他真该去向宇文禛摇尾乞怜,用乞求的办法求他放过善清宫的人……雨纷扬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懦弱的可怜虫了,怪不得傅雪薇看不起他,他自己也开始厌恶这个自己。
厌恶彷徨都只能压在心底,回到众人面前,他依旧要去做威风八面的统帅。从澄远进兵挺近京城,最先要拔除的据点就是江西重城瞿阳。江西总兵张永仕倒是个血性汉子,居然不等他们的队伍开拔过来,反而领着瞿阳守军仅万余人迎头打了过来,声称要做替皇上清缴反贼的先锋。
雨纷扬正想试试手下这支武人军队的实力,就派了两个门派的人去带兵迎战。江湖武人的手段与军队大不相同,张总兵万没想到,等两军对垒之时,对方的人根本不来真刀真枪与自己手下兵士正面接战,而是留下小兵应付他的队伍之余,首领们就各展神功扑将上来,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生擒了。
短短一仗,以张总兵被擒、手下军队尽数归降告终。定王一方士气大涨,江湖豪侠们纷纷叫嚣,杀去京城推翻皇帝指日可待。大军继续向瞿阳开进,瞿阳没了守军,剩下的官员都闻风逃窜,留下一座毫不设防的城池。
早有先头部队进城去探明了情况,回报回来,请定王父子与豪侠首领们放心进城。一切看似水到渠成,而当雨纷扬和宇文禛真的带领大军来到瞿阳西城门外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