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忙活的头上冒了汗,听到他竟还在笑,真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大哥他们也没跟上来,现在可如何是好?”
眼见前方雾气中已透出提灯的光点,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紫曈更是焦急难耐。雨纷扬却无所谓道:“你去躲起来,将我留给他们就好。他们看在我的身份,又与素玧夫人稍有交情的份上,想来也不至于太难为我。”
“别做梦了,你眼下这境况若非尽快施针诊治,即使没人难为也难保命。更不用说,上一次灵珏就险些借小白的手杀你,你还当他能给你留什么颜面呢。”紫曈心念电转,看了看路边通到荒草丛中的草坡,有了主意,“我才不信,我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说完就将他抱住,一扭身带着他顺着一旁的草坡滚了下去。
雨纷扬没想到她会使出这招,首次与她如此亲近,清晰闻到她的淡淡体香,身上血液直往头脸冲来,加之顺坡滚下引发头脑眩晕,令他差一点昏迷过去。
待得清醒了些,见他们已经来到草坡之下。这里是道路高于两侧,路边的草坡下便是丛生茂密的草木,此时蒿草茂盛,又有树木遮蔽住月光,再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了。
紫曈又奋力将他往一丛灌木后拖了拖,听到土路上的人声接近,就再不敢动,将手扶在针筒机关上,望着坡上严阵以待。
雨纷扬重伤后正值内力涣散、心智脆弱之时,平日的理智与定力都去了大半,此时见到自己躺在她臂弯,仰面看着她曲线玲珑的下颌与嘴唇,便觉一阵阵的心摇神驰,不能自已。忍不住暗中庆幸:还好我这会儿动弹不得,不然怕是要把持不住,将她抱过来亲上一亲了。
可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若非我落得这样一副惨状,又怎可能得到与她如此亲近的机会?可见是福祸相抵。
心头又平添几分失落,但更多还是为这来之不易的温情一刻迷醉不已。
上面有好几个男子提灯走过,说着些难以听懂的话,看样子并没发觉谷中来了外人,更没察觉他们两人就在跟前,只是寻常路过。
紫曈听出他们至少有六七个人,担忧着若被他们发现地上那摊血,查找下来,自己光靠一个针筒怕是难以将这些人尽数制住,到时自己要被擒,雨纷扬则性命堪忧,可糟糕至极。
她可想不到在她这紧张得全身发抖的当口,雨纷扬却在幸福洋溢地想入非非。
好在夜光昏暗,那伙人谁也没去留意地上血迹,径直沿路去了,说话声越来越远。紫曈才松了口气。
雨纷扬一直呆呆望着她,全忘了身周险境,忽感到她微凉的手指触到自己脖子,正在解开他的衣襟,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热,问道:“你做什么?”
“给你施针啊,还能做什么?”紫曈一丁点也没感染到他的暧昧心思,语调坦然,动作利落,很快敞开了他的前襟,取了银针往他穴位上刺入。
雨纷扬为自己的心猿意马暗暗自嘲,此刻虽然不得行动,皮肤却仍清晰有着触感,因着光线昏暗,紫曈为了找准穴道,还需伏低身子细看,并用手指稍加摸索来辅助,雨纷扬感到她垂下的长发与光滑的手指触到自己胸前皮肤,真是想不去心猿意马也是不成。
紫曈在他胸前几处穴位上下了针,又逐步将他衣衫往下多解了些,在他腹中与肋下也下了针。雨纷扬开始觉得不放心,问道:“只需在胸腹间刺些针也就可以了吧?”
紫曈专注于施针,随口道:“你很不惯于被人施针么?我为你施针又不是头一次了,当日在芙蓉别院给你下了毒,还不是我施针为你治好的?”
雨纷扬从前还真没想过这事,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自己那时苏醒前已经被她这么摆弄过一番了,只是醒来后衣服都被穿好,也不知哪里被她动过手脚。这么一想他更不放心了,忙问:“那一次……你又给我哪里刺过针?”
紫曈这才明白他在担心些什么,心感好笑,她对行医之事从不觉得有何需要避讳,便信口揶揄:“你又怕个什么?最多还不就是屁股上生颗痣被我见到?”
雨纷扬大惊失色,脸上顿时烫得几欲冒烟,发着抖问:“你真的……真的……”
紫曈见状明白了过来,呆呆道:“还真有啊?”
这话即表明她只是信口一说,不是真的见过,雨纷扬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心有余悸地喘息不已。
紫曈心怀坦荡磊落,又本就不重视男女之妨,当初对秦皓白是动情之后才有了矜持羞涩,之前也不曾有,此时面对雨纷扬就半点羞涩都没,一点也不扭捏尴尬,反而觉得好笑之极。平日一向派头十足、无懈可击的纷扬公子,如今为暴露隐秘处的一颗痣而几乎吓得发疯,这怎不好笑?
她为雨纷扬捻了一阵的针,再想起这事,还是吃吃地笑个不停。
雨纷扬脸上腾腾地冒着热气,想到平日都是自己调戏她,这回可是反过来被她大大调戏了一回,更气人的是,她还是无意的。雨纷扬深觉吃了大亏,可窝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