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越来越惊愕的围观之下,雨纷扬也意识到这下事情可不妙了,连忙拼了命地捂了嘴扭头逃出,连淌翻了竹凳都顾不过来,可谓平生头一次如此狼狈。
屋中几人静静地愣了一阵,朱芮晨、秦皓白与陆颖慧的目光都转到了紫曈身上。紫曈将手里折完的纸包往桌上一摔,懊恼不堪:这都什么事啊!那段经历已经足够荒唐,如今还被昭示在了这几个人面前,要她怎么解释?即使原封不动实话实说,也难保他们都能理解。
陆颖慧简直快要气疯了,无从去追讨雨纷扬,便来指了紫曈问:“出过这种事你都能与他平和相处全不计较?你究竟怎么想的?我还在一门心思想促成你与皓白复合,莫非你倒已经放弃,有心给自己谋划个出路了?”
他这几天来一直看着紫曈与秦皓白的若即若离着急,又看得出紫曈对雨纷扬友善和气,似乎隐含暧昧,早有些看不过眼,这会儿一时气愤难耐,便将这指责冲口而出。
这话对紫曈可算是当胸一剑,她身子一晃退后一步,脸上血色全无。秦皓白也是跟着吃了一惊。
朱芮晨推了陆颖慧一把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紫曈切齿冷笑着点点头:“没错,我曾经被他轻薄还不计较,明知他对我有所图谋,还欲拒还迎,任他一路跟着,这些都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这么水性杨花,就是这么无耻下贱!就是想攀他定王世子这个高枝!”
说完就转身冲出了房门,秦皓白叫了声“曈儿”追出门来,紫曈回身冷喝道:“站住!我又不是去寻死的,谁也别来理我,我这就去赶他走!他不走我便死给他看!”
秦皓白僵立院中,眼睁睁看着她跑下石阶,心里一团乱麻,无所适从。
身后传来陆颖慧的声音:“她早该如此!出过那样的事她还对雨纷扬和颜悦色,这算怎么回事?咱们还猜着她那时受了多少苦,谁想到她竟是在与人谈情说爱……”
朱芮晨愤然教训道:“我说你能动动脑子么?你头一天认识曈儿的,不知她是什么人?再说方才雨纷扬的说法你还听不出端倪?那是他曾经追求情切,曈儿却抵死不从,以至于激化了冲突,逼得曈儿险些死在他手里!”
陆颖慧怔了怔,才想起所谓的“激别人杀她”是这个意思,身上一阵发冷,又问:“真是那样,紫曈为何还能与他和解?又为何这一路还要对他这么友善?”
朱芮晨道:“那又有何奇怪!雨纷扬又不是那本性恶劣的无耻之徒,行为偶尔出格只能是因为情不自禁,曈儿事后明白了前因后果,又看到他悔过补救的诚意,自然就不再想去追究。至于后事,你不是也知道曈儿曾去找他拼命么?现今她对雨纷扬的善待,都是雨纷扬用以命相偿的诚意换来的。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合情理?”
他一向看人极准,根据得知的细节,结合对紫曈与雨纷扬人品做派的了解,也就很容易分析出了这段过往。他是信不过雨纷扬,但也清楚知道,那不是个无耻下作的小人。
陆颖慧无言以对。秦皓白站在院中静静听着,心头苦涩难言。她这是都经历过些什么啊?她一定一心盼着能与他复合,让雨纷扬彻底断了念想,可惜又无法达成。对雨纷扬,她是脸也翻过了,命也拼过了,还能要她怎样?这表面上看来的暧昧相待,实则包含了她多少苦闷为难?
朱芮晨转头见到他还站在院里,上前两步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追她?好好与她说说,也别让她和雨纷扬翻脸,人家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想要人家怎样啊?”
秦皓白迷茫地答应着,飞身奔去山下。
陆颖慧呆呆盯着朱芮晨:“大哥,你……这又是在打算着什么?”
这几天来朱芮晨对雨纷扬的态度显然大有缓和,难道他竟是有心促成他们的?这猜想令陆颖慧隐隐恐慌。
朱芮晨眉心凝着愁容,回头看他道:“颖慧,依你看来,还觉得曈儿与小白有希望么?”
陆颖慧不可置信道:“为何没有?他们这阵子不是好好的?”
朱芮晨摇头叹息:“面对面的客套疏离,其实比相隔万里的彼此相思,更要遥远,这说明他们两人都已不抱希望了。你不懂么?”
陆颖慧愣了片刻,愤然急道:“那也不能是雨纷扬啊!你也说他这人居心叵测,怎能想去将紫曈交给这种人?”
朱芮晨顿了片刻没有说话,这些天来他将雨纷扬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越来越觉得那不像个追名逐利、野心勃勃的人,而其对紫曈的心意也显然是一片至诚。他是真的有些动摇了,紫曈这么没名没分地追着秦皓白跑,既不是长久之计,也对他们双方都是折磨,还是该想个办法,帮他们做个了断才对。
朱芮晨无精打采地靠到门框上说:“没错,他居心叵测,倘若他仍然心心念念惦记着他的大业,确实不宜让曈儿跟他。可惜我不中意他,也无法说动我更中意的那个人要曈儿,我又有何办法?”
陆颖慧心乱如麻,想反驳又无从说起,索性也转过身快步走出。
朱芮晨看着门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个个都是这么多的烦恼,可见还是我终身不娶来得轻松。”一眼见到角落里的朱菁晨,才想起屋里还有别人。
朱菁晨一样无精打采,蹲在墙角呆呆看着他道:“你将别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却独在自己的事上犯糊涂。”
朱芮晨不明其意:“我犯什么糊涂了?我现今才真正是无欲则刚呢。”
朱菁晨不再说话。自己的思而不得他并不在意,可哥哥那第三十六个爱他的女子已经出现,他却已是立誓不娶的人,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又当如何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