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紧张起来,紫曈却摇摇头说:“我一直在留意着,他没有下毒,身上也没有药味。”
他们都知道紫曈早在玉柳苑时便跟着郁兴来钻研过疗毒御毒之术,深谙各种下毒手法,听她这么说,也就稍感放心。
雨纷扬站起身收起随身物品说:“尽快上路吧,这人虽是汉人,他带的那两名随从却是本地苗人,说话又是藏头露尾,即使没有下毒,也要小心提防。”
众人随即出了酒肆,上马离开。朱芮晨来向雨纷扬问:“你曾与梵音教的首脑交情匪浅,怎么临到今日也不来为我们讲讲他们的情形?”
雨纷扬漠然瞥他一眼:“我是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也了解少许内情,等遇到状况及时提醒你们也就是了,现在多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不是么?”
朱芮晨从来占惯了嘴头便宜,被他这话一噎,竟是无言以对。一路上都在拿人家当外人挤兑,等到自己心里没底时又来求教,这算什么道理呢?
紫曈见了这情景,就更觉得雨纷扬心有不满。他在这些人中总会是个外人,立场最为尴尬,紫曈真想劝他不必再随行下去,又知道说也是白说,他是宁可顶着这种别扭也要继续跟着,令紫曈着实无可奈何。
离开村镇没多会儿就再见不到人家,面前是一条专供商旅行走的简易土路,路面崎岖不平,路边都是坑洼起伏的野地,接着碎石累累的小丘。
朱菁晨见雨纷扬扶额低着头,便问:“纷扬哥哥怎么了?”
雨纷扬紧蹙双眉抬头道:“我有些身体不适,你们先走着,我略停下歇一歇。过会儿再追过去。”说着就拉了缰绳跳下马去。
依着他们的武功,连朱菁晨、卓红缨这样的功力都足以保证身体康健,极少会有病症。雨纷扬这么说自是很反常,前面的人都慢下坐骑回头看过来,秦皓白说:“原地歇息一阵。”
朱芮晨、陆颖慧、卓红缨停下原地未动,紫曈与秦皓白下马走来后边。雨纷扬走下路边,紫曈见他脸色发白,呼吸不匀,过来想要捉起他的手腕诊脉,雨纷扬却抽手躲开,摆手示意不必,又往野地间走了几步。
秦皓白跟上来道:“你也觉得胸口烦恶?我方才也有一些,你试着调运内力自督脉压制,能有些用处。”
雨纷扬点点头,没有出声。秦皓白又回身朝紫曈说:“那个贾润一定是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依你看来,梵音教会有什么招数光是对面说一说话,便让我们有此反应的?”
紫曈驻足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确实没见他下毒,世上属你和纷扬内力最高,他还能用什么办法挑动得你们气息不畅,我当真想不出来。”
这时雨纷扬舒了口气,说出话来:“他们的邪门招数多得很,恐怕不止是下毒与武功两种。”
紫曈又要走上前:“好歹让我为你诊了脉,才好确定。”
雨纷扬背对着他们这边,忽然爆出一声断喝:“快闪开!”
紫曈与秦皓白,以及后面路上的四人都是闻声一怔,不明其意。而雨纷扬这声断喝过去不过瞬息之间,便听到叮铃铃地一阵急促震耳的铃声响起,竟是雨纷扬抽了缠在腰间的喧铃剑出来,回身一剑朝紫曈与秦皓白这边刺来。
这一剑裹挟着强劲内力,快似闪电,好在秦皓白反应神速,一把推开紫曈的同时自己也侧身急避,这一剑将将擦着他的胸前刺过,将他穿的交领直缀都划了尺许长的一道口子。
这变故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还没有完,雨纷扬急速变招,手中剑花连挽,仍向秦皓白步步紧逼,眨眼间便又进了几个杀招,秦皓白仓促应对,根本来不及反手,只能勉强避过,险象环生。
朱芮晨、朱菁晨、陆颖慧与卓红缨疾奔上前。朱菁晨问:“纷扬哥哥你要做什么?”
雨纷扬满面急躁,叫道:“我也不知,身上完全不听使唤。快想办法要我停手!”
他说这话的当口,手上招式一样是如疾风暴雨,没一刻地迟缓,看上去就像说话的与动手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秦皓白这个在场唯一一个能与他抗衡的人一上来就没缓过手,又没带兵刃,能在他这迅猛攻势之下勉强自保已经不易,根本寻不到机会反击。
朱芮晨飘纵上前,一把揪住秦皓白背后衣衫,携他飞身退后,与雨纷扬隔开了几步距离,雨纷扬还要上前追击,陆颖慧袖中机关一响,一条钢丝缠索朝他身上卷了过去,雨纷扬手腕一翻,软剑剑刃一卷便将钢丝缠绕到了剑身上,甩手抛在一旁。
朱菁晨伺机过来在他肩后戳了一指,再想封他更多穴道,却被雨纷扬回身一剑逼得不得不撤身退避。雨纷扬转回身来仍是挺剑朝秦皓白进击,卓红缨将自己的佩剑抛了过来,秦皓白接剑在手,终于得以反手敌住雨纷扬的剑招,扭转了劣势。
雨纷扬被朱菁晨戳了那一指后血脉受阻招式稍缓,朱芮晨便看准时机出手连点了他几处穴道,终于令他停了手,也软倒在荒草地上。
这一连串的变故都只发生于弹指之间,紫曈这个武功最差、应变最慢的人自打被秦皓白推开坐倒在地之后,就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喧铃剑上的铃声更是震得她头晕目眩,再回过神时,这场凶险异常的危机已被化解。
那边的几人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个个面无血色,包括雨纷扬自己在内。
朱菁晨过来扶起雨纷扬的肩膀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中了那个贾润的暗算?”
雨纷扬喘息道:“我也不知,当时只觉得被那人的眼神看得心中烦闷。走在路上愈发觉得气闷烦恶,也不知为何方才便有了这样的反应,身体好似成了别人手里的吊线傀儡,完全不得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