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叹了口气:“你也无需如此激动。你对少主的心意,我等都看得分明。我听说,当初吉祥镇弥勒庙里,你是郁先生亲生女儿的事被曝出之时,没人提及你母亲姓许,在场的人又没有人了解内情,所以这事可能还未彻底传开,许家的人或许尚不清楚你是许芊芊女儿。更何况……你母亲自己曾经就想要借郁先生之手害你。那么在绿芜山庄谋害少主的时候利用了你,没有顾念你的安危,也就并不能排除幕后主谋是许家。他们不在意你是许家传人,或许也是有的。只不过,善清宫却不能不在意。”
紫曈愣了一阵,又苦笑道:“朱夫人,你是想说,不光我的祖上害了他的祖上,而且我的亲人现在还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害他,所以,我作为仇家的女儿,又怎能与他成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朱夫人神色凝重道:“郁姑娘,如今江山宁定,善清宫的人无心再去逆天而行,做什么造反复国的事,但我们都会坚持忠心于故主,要将故主的血脉好好延续下去。少主的安危于我们而言,是天大的事。因此,他的婚事我们也务须慎重,还望你理解。”
紫曈神情木然地望了望周围的山景,茫然道:“这些话,不是他让你来对我说的吧?”
朱夫人默了片刻,缓缓道:“你一定要听少主亲口来说,才会死心么?”
这话好似利剑穿心,紫曈脸上血色全无,全身震颤,紧紧攥起了双手。她不想相信这话中涵义,却又难以支撑得起自信,说这话的是他的忠心手下,她又已亲眼目睹了秦皓白的忧虑为难,还叫她如何维持坚定?
紫曈默然对着心中的那个墨色身影问道:我们已然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才走到一起,你竟会为了那么久远的仇恨,而来动摇?如此看来,倒像是我看错了你……
“朱夫人你放心,我这个宿敌之女,绝不会缠着你们少主不放。我这就走了,离开你们远远的,再不会与善清宫有何瓜葛了。”紫曈声音沉冷艰涩,听来都觉得不像自己所发。说完就要转身走去,却险些撞在背后一人的身上,挡在那里的,正是朱芮晨。
朱夫人冷冷道:“芮晨,你想怎样?”
“我想阻止你,犯下大错。”朱芮晨语气冷绝坚定。
朱夫人柳眉一挑:“放肆,你敢如此对我说话!”
朱芮晨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阴郁,紧锁双眉看向紫曈:“你真有这么傻,才听了这么几句话便要动摇,要离小白而去?那是小白!是你看得重过自己性命的人,你竟连与他好好说个清楚都不愿,就打算这么走了?!”
紫曈心头本来梗了一团悲凉的傲气,而这一面对朱芮晨的体恤,便如受了责难的孩子见到父母,登时软弱了下来,涌出泪水道:“大哥,事情轮到这个地步,你还坚持些什么?你明明也不确定,小白他在不在乎!”
朱芮晨目光冷峻地朝母亲望过去:“我是不确定小白在不在乎,但我至少确定一点,那就是他绝不会想要你走!”
紫曈苍白无力地摇摇头:“只要他蹙一蹙眉头,我就绝不会让他勉强。我何必还要等他来亲口说明?”
朱芮晨急道:“你少来犯傻……”
朱夫人却打断了他:“你闭嘴!”
紫曈冷笑了一声,万分凄凉,也万分倨傲:“我郁紫曈……哪里会有那么厚颜无耻,明知别人介意我的出身,还留下来逼婚的了?”
最后苍白一笑,“大哥,多谢你了。”说完就绕过了他,朝台阶下走去。
“你不能走!”朱芮晨急转身形探手去拉她,却被朱夫人一招擒拿手扯住了手臂。朱芮晨用力一挣,下意识想要还手,朱夫人凤目一立怒喝道:“你敢为她与我动手?”
朱芮晨紧锁眉头,收了招数道:“我不敢。但我也不能让曈儿走!”说着撤步躲开朱夫人,又向石阶下追去,朱夫人纵身赶上,单手插向他的肩膀,迫得他侧身退避,朱夫人已挡在面前,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